第十三章 对付夫人
当郮天正带着四位少女跨过阿里乌斯最后一道能量警戒线时，靴底碾过地面凝结的暗紫色血痂，发出细碎的脆响——那是无数失败者的残骸，在这座弥漫着陈旧血腥与绝望气息的殿堂里，堆砌成通往阴影王座的阶梯。
夫人依旧端坐在那里，由无数扭曲灵魂编织的王座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她的身影与阿里乌斯的黑暗融为一体，唯有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窝，透出两道冰冷刺骨的视线，如同探针般刺向郮天正的灵魂深处。
“狂妄之徒，你以为凭借一点异界的伎俩，就能撼动阿里乌斯的根基吗？”她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语，带着蚀骨的寒意，殿堂的墙壁上瞬间渗出粘稠的黑影，如同被唤醒的野兽般蠢蠢欲动。
郮天正没有立刻动手，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墙壁上镌刻的诡异符文——那些符文正在流淌着黑色的能量，每一道都对应着一个被献祭的灵魂。他指尖轻轻划过空气，一道微弱的咒力涟漪散开，符文瞬间发出刺耳的嗡鸣，像是不堪重负。随后他才将目光投向夫人，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怜悯的弧度。
“伎俩？”他轻笑一声，声音在空旷的殿堂里异常清晰，压过了符文的嗡鸣。“你指的是这个吗？”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啪——
清脆的声响落下瞬间，那团曾被他合成、散发着虚无波动的咒灵——“虚无之兽”的仿制品，如同温顺的宠物般在他身旁显现，周身萦绕的黑色雾气与殿堂的阴影碰撞，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更令人心悸的是，这头咒灵的气息，竟与夫人周身的“终极虚无”如出一辙，却更显纯粹、更具压迫感。
“看来…贝阿朵莉切，你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啊！”郮天正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指尖轻点虚空，“虚无之兽”的仿制品便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掌，“你所谓的‘终极虚无’，你渴望用以吞噬一切的‘归宿’，其本质，不过是我实验桌上一次偶然的成功品罢了——甚至只是个失败的残次品。”
他顿了顿，目光骤然锐利如刀，咒力在他周身凝聚成肉眼可见的金色纹路，一字一句如同重锤般凿向夫人的心智：
“你，和你所追求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我掌中玩弄的概念。”
夫人的瞳孔——那片漆黑的眼窝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她赖以生存的信仰、她穷尽一生追求的力量本源，被对方轻描淡写地贬低为“失败的残次品”。这种精神上的颠覆，比任何直接的攻击都更具破坏力。她周身稳定的阴影能量瞬间暴走，如同沸腾的黑水般翻涌，原本凝结的黑影失去控制，疯狂地撞击着殿堂的墙壁，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你……亵渎……！”极致的愤怒让她失去了所有优雅，尖锐的嘶吼如同指甲划过玻璃，刺耳得让身后的四位少女下意识捂住耳朵。下一秒，狂暴的阴影如同活物般从地面、墙壁、天花板同时涌出，化作无数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利爪，每一根爪尖都滴落着能侵蚀咒力的黑雾，裹挟着足以让常人瞬间精神崩溃的负面情绪，如同海啸般朝着郮天正及其身后的少女们疯狂扑来！
阴影所过之处，地面瞬间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空气都仿佛被吞噬，发出“滋滋”的消融声。
战斗，正式开始。
面对这足以让特级咒术师都头皮发麻的攻势，郮天正只是平静地吐出两个字：“聒噪。”
话音未落，他身后骤然闪过一道庞大的虹色虚影——那是由纯粹正能量凝聚而成的虹龙，龙瞳中没有丝毫情绪，唯有净化一切黑暗的决绝。虹龙之影张开巨口，喷出磅礴的正能量洪流，如同烈日融雪般撞上汹涌而来的阴影利爪。
嗤——！
刺耳的腐蚀声瞬间放大十倍，黑影与正能量碰撞的瞬间，无数痛苦的哀嚎从黑影中传出，那是被吞噬的灵魂在正能量的净化下发出的最后悲鸣。黑影如同遇到强酸的冰块般迅速消融，化作缕缕黑烟，而正能量洪流并未停歇，继续朝着夫人的方向碾压而去，所过之处，墙壁上的诡异符文尽数崩碎，化作飞灰。
与此同时，在所有人都未曾察觉的角落，无数只如同蚊蚋般细小的咒灵早已悄然散开——它们是郮天正特制的“噬能咒灵”，体型微小到几乎无法用咒力感知，却拥有啃噬一切能量的能力。这些咒灵如同最精锐的特种部队，沿着墙壁的缝隙、地面的裂痕，悄无声息地渗透进阴影的源头，也就是夫人与阿里乌斯这片土地连接的能量脉络，开始从内部疯狂啃噬、瓦解着这份联系。
“啊啊啊——！”
夫人发出非人的尖啸，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片土地的连接正在被切断，力量源泉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流逝。她的形态开始扭曲、膨胀，优雅的贵妇装束被暴涨的黑影撕裂，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纯粹怨念与黑暗构成的、不可名状的巨大阴影集合体——她的第二形态。
这具形态高达十余米，周身缠绕着无数挣扎的灵魂虚影，每一次蠕动都能引发空间的轻微扭曲，黑色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涟漪般扩散，将殿堂的石柱震得裂痕遍布。她的核心处，一点深紫色的光团闪烁着，那是她所有力量与怨念的凝聚点，散发着足以让空间都为之颤抖的压迫感。
“没用的。”郮天正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眼前这头恐怖的怪物只是一只蝼蚁。他抬起右手，掌心凝聚出一团旋转的黑色咒力，咒力中心的引力场让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向内塌陷，“苍。”
轰！
强大的引力瞬间爆发，并非作用于整个空间，而是通过精密到极致的咒力控制，精准地锁定了夫人本体的核心。那庞大的阴影身躯不受控制地被强行压缩、拉扯，朝着核心处疯狂塌陷，无数灵魂虚影在引力的作用下被碾碎，发出凄厉的哀嚎。阴影集合体的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原本十余米高的身躯被压缩到只有数米，核心处的深紫色光团因为挤压而变得愈发耀眼，却也更加不稳定，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崩裂。
紧接着，郮天正左手推出，掌心凝聚出与引力截然相反的白色咒力，咒力散发着排斥一切的波动：“赫。”
极致的斥力以他为中心轰然释放，如同爆炸的冲击波般扩散开来，恰好与引力的拉扯形成了最残酷的撕扯力。如果说“苍”是将夫人的核心向内挤压，那么“赫”就是从外部朝着核心方向猛推，两种相反极性的力量在夫人的核心处剧烈碰撞、交织，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能量漩涡。
“嘶啦——！”
伴随着一声仿佛布帛被彻底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巨响，那庞大的黑暗集合体在两种力量的撕扯下，从中间硬生生撕裂成了两半！黑色的能量如同血液般喷涌而出，溅落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幽深的孔洞。被撕裂的阴影部分失去了核心的控制，化作无数只小的阴影怪物，朝着四周疯狂逃窜，却在接触到虹龙残留的正能量后，瞬间消融殆尽。
然而，就在这被撕裂的黑暗核心处，一点深紫色的光团依旧顽强地闪烁着，那是夫人最精粹、最顽固的怨念，也是她最后的生机。这光点在两种力量的余波中不断扭曲、变形，却始终没有消散，反而开始吸收周围散落的黑色能量，试图重新凝聚形态。
郮天正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他甚至没有再看那溃散的黑暗，只是将目光锁定在那最后的核心光点上。他缓缓抬起拳头，手臂上的肌肉因为凝聚咒力而微微隆起，金色的咒力如同纹路般缠绕在拳头上，每一次呼吸都能让拳头上的咒力更加凝练。
这一拳，看似缓慢，却仿佛穿越了空间的距离。拳锋所过之处，空气被压缩成肉眼可见的波纹，空间本身因为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咒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道道黑色的裂纹如同蛛网般在拳锋前方蔓延。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却仿佛有亿万次咒力振频在瞬间完成，每一次振频都精准地契合了咒力流动的节奏——这是力量与灵魂层面最极致的碰撞，是咒力运用的极致体现，也是只有在咒力与攻击节奏完美同步时才能触发的奇迹。
黑闪！
拳锋触及那点核心怨念的瞬间，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没有爆炸，没有光芒，甚至没有声音。
那点最后的黑暗，如同被橡皮擦从世界上抹去了一般，彻底地、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原本闪烁的深紫色光团在黑闪的威力下，连一丝能量波动都未曾留下，便被彻底湮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殿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阴影、所有的低语、所有的痛苦气息，都随着夫人的消失而烟消云散。只剩下被“苍”和“赫”蹂躏过的、布满裂痕的地面，以及那些崩碎的石柱、消融的符文，证明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真实发生过。
郮天正缓缓收回拳头，拳头上的咒力如同潮水般褪去，他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轻微的脆响，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转过身，看向身后那四位见证了全程的少女。
她们的脸上，没有胜利的狂喜，只有深深的震撼——刚才那场战斗的每一个细节都超出了她们的认知，从虹龙的净化、噬能咒灵的渗透，到“苍”与“赫”的精准控制，再到最后那记无声却恐怖至极的黑闪，每一幕都在她们的脑海中反复回荡。同时，她们的眼中还带着一种……枷锁被打碎的释然，长久以来笼罩在阿里乌斯的阴霾，终于在这一刻被彻底驱散。
“好了，”郮天正对昴说道，语气恢复了往常的随意，仿佛刚才那个如同降世魔神般的形象只是幻觉。他抬手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灰尘，“‘火龙果’解决了，烂摊子也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是你们的工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