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千禧年废墟
早上吃完饭后，郮天离换上了一身黑衣，就是高专校服。
当郮天正宣布“要去千禧年废墟寻找实验材料”时，昴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战略推演——这是机会，还是陷阱？她正准备和同伴们制定周密的计划，无论是暗中侦察逃生路线，还是评估他的真实意图。
然而，所有的算计都在下一秒化为乌有。
郮天正只是随性地在基地冰冷的地板上画了一个散发着微光的、结构奇异的圆圈符号。
下一刻，天旋地转。
没有传送的眩晕感，更像是世界的背景被瞬间切换。当昴、静槛、理央和迈亚稳住心神时，映入眼帘的已是千禧年学园那标志性的、布满战损痕迹与奇异植物侵蚀的废墟景象。微风卷着铁锈与尘土的气息拂过她们的脸颊。
“瞬移”这个词在昴的心中炸开，带来的不是惊喜，而是冰冷的战栗。这不是科技，这是……“规则”的改写。她之前所有关于他“基础知识薄弱”的分析，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且渺小。
而更让她们无所适从的，是郮天正接下来的行为。
他丝毫没有“执行危险任务”的紧张感，反而像个好奇的观光客，掏出他那部万能的手机，对着断裂的苍穹桥、倾颓的巴比伦塔“咔嚓咔嚓”地拍个不停，嘴里还兀自嘟囔着：
“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啊……官网宣传图果然都是照骗吗？”
“……”
静槛抱着手臂，脸上的肌肉在抽搐，她感觉自己战士的尊严正在被这种极致的反差按在地上摩擦。理央的瞳孔则在地震——她试图用物理原理解释瞬移，用建筑学分析废墟结构，但所有的逻辑模型在郮天正那观光客般的行为面前，都纷纷崩溃死机。迈亚怯生生地拽着昴的衣角，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数个废墟阴影中，千禧年遗留的自动警戒机器人眼中亮起红光，如同被惊扰的蜂群，朝着他们冲来。
“麻烦。”郮天正头也没回，只是对着最先冲来的机器人集群，随意地抬了抬手。
一股无形的、磅礴的斥力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的光焰。那群机器人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斥力轰成了渣渣，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瞬间被分解、压扁，化为最基础的零件，稀里哗啦地散落一地。
静槛的呼吸停滞了。这不是战斗，这是……抹除。
然而，更多的机器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形成合围之势。
“站我身后。”郮天正的声音依旧平淡，甚至带着点被打扰拍照的不耐烦：“一群渣渣，真的烦唉！”
四个女孩几乎是本能地、迅速地躲到了他那并不算宽阔的背影之后。
下一刻，她们看到了此生无法忘怀的景象。
只见郮天正单手虚握，指尖仿佛捻住了宇宙的丝线。他轻声吐出几个字：“术式顺转‘苍’。”
刹那间，以他为中心的前方区域生成一个蓝色球体，空间本身仿佛被撕裂了。那些汹涌而来的机器人军团，无论是厚重的装甲还是灵巧的关节，都在接触到那片扭曲区域的瞬间，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撕扯、拉长、然后粉碎，化为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基本粒子尘埃，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沙尘暴，随后又悄然消散在空气中。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废墟中只剩下风吹过断垣的呜咽。
昴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她之前所有的战略、所有的推演、所有关于“周旋”与“博弈”的念头，在此刻被绝对的力量碾得粉碎。“我们之前……竟然还在分析他的弱点？” 一种深入骨髓的后怕与荒谬感攫住了她。
静槛作为战士的骄傲被彻底击碎，她看着郮天正的背影，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敬畏。
理央的大脑放弃了思考，她明白，这不是科学，这是神迹。
而迈亚，在极致的恐惧过后，看着那个挡在她们所有人面前的背影，心中涌起的，竟是一种扭曲的、极致的安全感。
郮天正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掸去了几只蚊蝇。他转过身，脸上依旧带着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清理完了。走吧，材料应该就在前面……希望别跟宣传图差太多。”
“……”
四位阿里乌斯的少女沉默地跟上。
但她们知道，有些东西，从这一刻起，已经永远地改变了。她们不再是与“研究员”博弈的囚徒，她们是行走在人间的神祇身后，渺小而又幸运的……追随者。
一行人最终抵达了废墟的核心区域。一扇厚重的、闪烁着复杂认证光芒的金属大门挡住了去路，显然需要特定的权限才能开启。
郮天正摸着下巴，盯着那扇门，似乎在思考是强行突破还是另寻他法：“还有权限？也不知道王女还在不在里面，强行打开的话……肯定不行。”
就在昴以为他会再次动用那种匪夷所思的力量时，他却突然转过身，目光扫过四位脸上还残留着震撼与茫然的少女，用一种带着商量、甚至有点跃跃欲试的语气问道：
“你们……想去千禧年科技学院里面玩吗？”
“……”
空气仿佛再次凝固。这个问题过于平凡，过于“普通”，以至于在经历了瞬移、斥力粉碎和“苍”之后，显得格外不真实。
他没等她们从石化中恢复，又像是说服自己一样，摸了摸鼻子，视线飘向一边，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
“如果就一会儿……应该没问题的吧……”
这短短两句话，在四位少女心中投下了比“苍”更具威力的情感炸弹。
昴的内心掀起风暴。“玩？” 这个字眼与他之前展现的神力形成了荒诞的对比。但更关键的是，他那句自言自语暴露了他并非全知全能，他也有顾虑，甚至可能是在冒着某种风险满足她们（或者他自己）的一个突发奇想。“他……在为我们考虑？” 这个认知，比任何强大的力量展示都更能撼动她坚固的心防。
静槛的眼睛几乎是在听到“千禧年学园”几个字时就亮了起来。那是与三一齐名的名校，是充满了“正常”学生生活的地方，是她从未敢想象能踏入的领域。一个“想！”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理央的逻辑再次混乱。“进入千禧年学园”意味着极高的暴露风险，但所有的风险分析，都被郮天正那句“应该没问题的吧”带来的不确定性击溃了。
迈亚怔住了。他不仅保护她们，还会关心她们“想不想玩”？这种被在意的感觉，对她而言是陌生而珍贵的。
昴深吸一口气，她明白这不仅仅是一个关于“玩”的决定。这是一个象征，是对他们全新关系的一次确认。
她上前一步，目光平静但深处有着波澜，用清晰而肯定的语气回答：“想。我们……想去看看。”
这个回答，不仅仅是接受邀请，更是一种表态。
郮天正因为她们肯定的回答而露出一个“那就这么定了”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