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檀香留疑影,旧录藏线索

春桃手里的布包皱巴巴的,边角还沾着点泥土,显然是被人粗暴翻动过,苏清月接过布包,指尖抚过里面空荡荡的夹层,那是她特意用来藏《古器录》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几根断裂的棉线,还有一缕若有若无的檀香,萦绕在布料上

   这香气很淡,却异常熟悉,昨夜谢景渊登门时,她曾在他袖口掠过的风里闻到过同样的味道,那是一种极名贵的沉水香,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只有像谢景渊这样出身名门、地位尊崇的人,才会日常熏用,难道是谢景渊派人偷了《古器录》?,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苏清月压了下去,谢景渊若是想要这本书,大可光明正大地开口,以他的身份,没必要用偷的,而且他昨夜还特意提醒她小心,不像是会暗中下手的人,可那檀香又怎么解释?

   “小姐,会不会是……是夫人派人干的?”春桃见她脸色凝重,小声猜测道,“夫人一直看您不顺眼,说不定是怕您从书里找到什么对她不利的东西”苏清月摇了摇头,王氏虽然贪婪善妒,但对古器一窍不通,就算偷了《古器录》,也看不懂里面的内容,而且王氏惯用的熏香是浓郁的桂花味,与这沉水香截然不同,“先别声张”苏清月将布包收好,对春桃道,“就当这本书还在,别让任何人知道它丢了”若是现在声张,不仅找不回书,还会打草惊蛇,让偷书的人更加警惕,春桃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奴婢听小姐的”

   两人刚回到静心院,就看到一个小厮站在院门口,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见苏清月回来,小厮连忙躬身行礼“苏小姐,这是谢大人让小的送来的,说是给您的谢礼”

    苏清月愣了一下,接过木盒,盒子入手微沉,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套崭新的修复工具,刻刀、镊子、放大镜,还有几支装着不同颜色颜料的小瓷瓶,每一样都做工精细,一看就价值不菲

   盒子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是谢景渊的字迹,笔锋清隽前日瓷瓶修复之事,多谢苏小姐相助,听闻小姐修复工具简陋,特备薄礼,望能派上用场

   没有多余的客套,却处处透着细心,苏清月捏着纸条,指尖微微发热,她忽然想起昨夜春桃说的话,谢景渊在查一桩与古器有关的旧案,而这旧案,似乎与她的生母、与那半块玉佩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她可以主动找谢景渊问问

   打定主意,苏清月对春桃道“你去给我准备笔墨,我要写封信给谢大人,感谢他的礼物”她要借着回信的机会,试探一下谢景渊,看看他对《古器录》和那桩旧案,到底知道多少

   春桃很快就准备好了笔墨,苏清月铺好宣纸,斟酌着写下回信,字里行间既表达了感谢,又隐晦地提到近日偶得一本古器书籍,却不慎遗失,不知谢大人是否知晓何处可寻类似典籍,写完后,她将信折好,交给小厮,让他转交给谢景渊,小厮接过信,躬身离去,苏清月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既期待又忐忑,不知道谢景渊看到信后,会是什么反应

    接下来的几天,苏清月一边留意侯府的动静,一边继续研究那半块龙纹玉佩,她发现玉佩的裂痕处,似乎刻着一些极其微小的符号,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用谢景渊送的放大镜仔细观察,勉强认出几个符号,像是某种方位标记,却又看不懂具体含义

   这日午后,春桃正帮苏清月晾晒草药,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院门外走过,她连忙拉了拉苏清月的衣袖“小姐,你看!是顾太医的徒弟!他怎么会来咱们侯府?”

   苏清月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医袍的年轻男子,正跟着侯府的管家往后院走,那男子她有印象,是太医院院判顾衍之的徒弟,上次她生病时,顾衍之就是派他来诊治的,他怎么会突然来侯府?难道是侯府有人生病了?苏清月心里正疑惑,就看到那年轻男子忽然停下脚步,转头朝静心院的方向望来,两人的目光对上,年轻男子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了过来,躬身行礼“苏小姐,好久不见”,“是你”苏清月点了点头,“你今日来侯府,是为谁诊治?”,年轻男子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是为谢大人,谢大人昨日来侯府附近查案,不知怎的,心疾突然发作,幸好被侯爷的人发现,暂时安置在府中休息,我师父让我来给谢大人复诊”,苏清月的心猛地一紧“谢大人现在怎么样了?”,“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静养”年轻男子道,“谢大人还特意吩咐我,若是见到苏小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递给苏清月

   苏清月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是谢景渊的字迹,比上次的纸条更加潦草,显然是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写的“《古器录》在我处,勿慌,待我好转,再与你细说,小心王氏,她已派人暗中监视你”,短短几句话,却让苏清月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原来《古器录》是被谢景渊拿走了,而且他还知道王氏在监视她,“多谢你”苏清月对年轻男子道,“烦请你转告谢大人,让他安心养病,不必担心我”,年轻男子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春桃凑过来,看着苏清月手中的纸条,疑惑地问“小姐,谢大人为什么要拿走《古器录》啊?他还说夫人在监视咱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清月将纸条收好,对春桃道“谢大人拿走书,应该是为了帮我,至于王氏…”她眼神沉了沉,“她丢了真正的青釉瓷瓶,怕我找到证据,自然要监视我”

    王氏以为换走瓷瓶就能高枕无忧,却没想到谢景渊会突然查起旧案,更没想到苏清月会识破仿品,如今她狗急跳墙,派人监视苏清月,说不定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那咱们怎么办?”春桃紧张地问,“夫人要是想害咱们,咱们在这静心院,连个帮手都没有”,苏清月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别担心,谢大人既然提醒咱们,就不会坐视不管,而且,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装着一些晒干的草药,“这是我之前配的迷迭香,若是有人半夜来偷袭,咱们就用这个对付他们”

    春桃看着布包里的草药,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她知道小姐聪明,一定有办法保护自己

    就在这时,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苏清月警惕地抬头,只见一个丫鬟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假笑“苏小姐,夫人听说您最近身子弱,特意让厨房给您炖了燕窝,让我送来给您补补身子”

   苏清月看着食盒里那碗热气腾腾的燕窝,心里冷笑一声,王氏向来吝啬,怎么会突然好心给她送燕窝?这里面,肯定没安好心,她没有立刻接过来,而是笑着问“不知这燕窝,是夫人特意给我准备的,还是府里的小姐们都有份?”,丫鬟愣了一下,眼神闪烁“这……这是夫人特意给您准备的,说是您刚病愈,需要好好补补”,“哦?”苏清月走上前,拿起勺子,轻轻搅动了一下燕窝,“那真是多谢夫人了,只是我最近胃口不好,怕是辜负了夫人的好意,不如这样,你先把燕窝端回去,等我胃口好了,再去厨房取,如何?”,丫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苏小姐,这燕窝是夫人特意让我送来的,您若是不喝,岂不是不给夫人面子?”,“我不是不给夫人面子,只是实在吃不下”苏清月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若是你觉得不好交代,不如就说我已经喝了,如何?”,丫鬟看着苏清月的眼神,知道她是故意不肯喝,心里虽然恼怒,却也不敢强迫,毕竟苏清月现在得到了老太太的赏识,又与谢大人有交情,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得罪不起,“那……那我就先回去了”丫鬟放下食盒,悻悻地离去,看着丫鬟的背影,春桃气愤地说“小姐,这燕窝肯定有问题!夫人肯定是想害您!”

    苏清月点了点头,将燕窝倒进院子里的杂草丛中,她知道,王氏这次没能得手,下次肯定还会再来,而她,必须尽快找到证据,揭开生母的往事,才能真正摆脱王氏的控制

    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谢景渊纸条上的话,《古器录》在他处,待他好转,再与她细说,或许,那本《古器录》里,就藏着她想要的答案,只是,谢景渊现在还在侯府养伤,王氏肯定会派人监视他,她该如何才能见到他,拿到《古器录》呢?

    苏清月低头,看着手中的半块龙纹玉佩,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她注意到,玉佩裂痕处的符号,与《古器录》某一页插画上的图案,似乎能对应上,只是那一页,她还没来得及细看,书就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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