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彦8

我轻应了一声“好”，嗓音像是被风拂过的羽毛，轻飘而散漫。久坐让双腿微微发麻，我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才慢吞吞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慵懒和无奈，尾音拖得悠长：“起来吧，我要去洗澡了。”

夏彦应了一声“好”，慢慢从椅子上直起身来。我站起来，朝房间里走去，顺手拿起了床头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然后蹑手蹑脚地往卫生间走。周围空气静悄悄的，还有点微凉，脚步声在地板上轻轻回荡，像是怕打破夜晚的宁静。

推开浴室门的瞬间，温热的水汽依旧萦绕在肌肤表面，像一层柔软无形的纱，带来些许慵懒的暖意。我抬起手，掩住唇打了个哈欠，那声音拖得长长的，散漫地融进空气中：“困了。”眼皮渐渐变得沉重，仿佛承载了一整天的疲惫，此刻正一点点压下来，将我的意识拉向沉睡的深渊。时间似乎也放缓了脚步，只等着我彻底坠入梦境之中。

夏彦说：“困了就去睡觉。”

我说：“晚安。”

夏彦说：“晚安。”

刚躺到床上没多久，我就沉沉地睡着了。夏彦在我睡着后，轻轻地推开了我的房门，门轴没发出一点声音。他慢慢走到我的床边坐下，手指轻轻抚过我的发丝，低声喃喃道：“我的华生，我是这么想一直陪在你身边，可这却是一种我没法得到的奢望啊。”

夏彦突然觉得喉咙里一阵腥甜往上涌，他眉头微微皱起，快速闪身到卫生间。到了洗脸池前，他俯下身子，把嘴里那股不吉利的腥甜全吐出来，鲜红的血在白瓷池里格外显眼。他的呼吸有点急，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抓着池边的动作透着压抑与不安。

夏彦慢慢抬起头，盯着镜子中那刺眼的鲜红血迹。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却藏着掩饰不住的苦涩，笑容像是凋零前的最后一丝光亮。他低声喃喃，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又掺杂着浓重的情感，像是眷恋，又像是无奈：“华生，恐怕……我不能再陪你多久了。”

夏彦抬手擦掉嘴角那刺眼的血痕，指腹擦过皮肤时有点细微的疼。他微微撑在洗手台边，指尖紧紧扣着冰冷的陶瓷边缘，缓了一会儿，等呼吸重新平稳下来。接着，他仔仔细细地清理了整个卫生间，每个角落都不放过。水声轻轻响着，所有的痕迹都被抹掉，就像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只有镜子里那张略显苍白的脸，露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夏彦回到房间，仰面躺在床上，目光长时间停留在天花板上。那一片空白像是成了他思绪的容器，无声地装着他的心事。时间在安静中慢慢过去，窗外天色一点点亮起来，微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神却还是那么沉静，像深潭一样看不出波动，直到第一缕晨光完全赶走了夜的阴影。

地衣正在岩石上刻下第十三个月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