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7)
祭典设在城郊的祈年坛,晨雾未散,青石板路浸着微凉的湿气。
温澜一身浅青襦裙立于坛下,裙角绣着几簇素净的兰草,没有金银点缀,却衬得她身姿愈发窈窕。乌发仅用一根木簪束起,几缕碎发被晨风吹拂,贴在光洁的颊边,眉梢眼角不见半分柔弱,唯有沉静如湖的从容。她抬手理了理衣袖,指尖纤细白皙,动作利落却不失仪轨,望去竟比身着华服的命妇们更显端庄。
祭祀伊始,流程按她所定的那般从简推进,上香、献爵、读祝文,每一步都恰到好处。正当祝文读到“不负逝者所期”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刻意拔高的声音,打破了坛上的肃静:“陛下!温小主此举恐有不妥!”
说话的是御史台的右御史李嵩,此人一向与原主温澜的父亲温远山交好,更是收过丞相府不少好处,此刻显然是受人指使来发难。至于是受谁指示......
李嵩越众而出,对着高台躬身道:“祭典关乎皇家颜面,先皇后贤德昭彰,温小主却身着浅青色庶衣,流程这般简略,祝词又避而不谈前皇后功德,岂不是寒了前皇后与百官之心?”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三四名官员附和,皆是温远山暗中授意的棋子——丞相深知温澜与前皇后容貌相似是最大的筹码,自然不会亲自出面打压,却又想借他人之口试探萧衍的态度,顺便给温澜一个“教训”。好让她明白谁才是她的靠山。
“宿主,看来他们这是要搞事情啊~”
温澜抬眸望去,目光平静地掠过李嵩那张义正言辞的脸,又淡淡扫过人群中神色如常、实则暗中观察的温远山,心中冷笑。原主便是被这父亲当作“替身”送入宫中,一生身不由己,今日这出戏,正好借他人之手,既清算了旧怨,又能完成系统给自己的任务在萧衍面前再添一笔亮色。
她没有急着辩解,只是缓缓走上前一步,浅青色的裙摆随着动作轻扬,晨色落在她脸上,衬得肌肤莹白如玉,眉眼间拿分清隽愈发夺目。
“李御史此言差矣。”她声音清亮,却不尖锐,恰好能让在场众人听清,“臣妾出身庶女,按制本不应僭越穿戴华贵祭服,这身浅清,是对礼制的敬畏;流程从简,是不愿因一场祭典劳师动众,徒增百姓负担——这正是继承前皇后生前爱民如子的贤德。”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附和的几名官员,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却语气平和:“至于祝词不提私德,只愿国泰民安,正因前皇后一生心系江山,若她泉下有知,想必更愿见天下太平,而非念及一己声名。李御史这般执着于形式,莫非是觉得,前皇后的贤德,需要靠繁文缛节来彰显?”
一番话下来,逻辑缜密,既点明了自己的用意,又暗指李嵩等人本末倒置。朝臣们纷纷颔首,看向李嵩的目光多了几分异样。李嵩脸色一白,正要反驳,温澜却话锋一转,目光徒然落在他身上,语气添了几分冷冽,
“何况,臣妾听闻,李御史上月刚收受了江南盐商的重金,购置了三进宅院——如今却在此空谈礼制,不知御史大人的‘风骨’,便是这般用金银堆砌而成的?”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场众人哗然,温澜早已通过系统查清李嵩等人的贪腐劣迹,原主生前也曾无意撞见温远山与李嵩的交易,今日正好一并清算。她没有歇斯底里,只是站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浅清衣裙衬得她如风中劲竹,既有美人的清艳,又有智者的沉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