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名字叫什么?”
“白鹤…”
“啧…真不吉利,没事跑那么远去上个坟,你才是想瞎心了。”
“行了,别瞎叭叭,就你话多…”
电话挂断的忙音散在风里,裹挟着墓园里枯冷的草屑,贴在男人颈侧。墓园的名字就叫“白鹤”,听老一辈人讲,这里曾经是神使的庄园。
神使的庄园?真是可悲,谁信?除了刚刚打电话的男人,哪还有活人。整片墓园荒得厉害,墓碑上连个字都没有,甚至…连像样的墓碑都没几个,大多是半露在土外的青石板,蒙着厚灰,辨不出轮廓。
这几年来过的活人,也就只有他。男人看着三十多岁,却顶着一头扎眼的白发,瞳仁是极罕见的红色,衬得肤色愈发冷白,站在荒草里,倒和这死寂的墓园莫名契合。
“啧…好安静。”他低嗤一声,话音落了又似被自己逗笑,唇线勾出点浅淡的弧度,可不安静么,死人从来不会说话。
这人已经在一片空荡的青石板前站了一上午,风掀动他的衣角,白发被吹得轻晃,眼底没什么情绪,只剩一片沉滞的红。直到指尖触到口袋里冰凉的表,他才缓过神,低头扫了眼时间,转身准备离开。
可这一回头,心脏猛地攥紧,差点把自己吓出冷汗。身后几步远的荒草旁竟立着个人,他定了定神,退去眼底的惊讶,反倒生出几分责备,语气沉了沉:“你是假人啊!站在这连点动静都没有。”
对方没应声,只静静看着他,周身裹着层散不去的冷意,像浸在寒潭里泡过,空幽得不像活人。
男人仔细打量过去,才发现竟是个孩子,看着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形单薄,穿件洗得发白的深色外套,领口扣得严实。巧的是,他也生着一头白发,发质偏软,垂在肩头,衬得脸小而苍白,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瞳仁是极淡的绿色,像蒙了层雾,没什么焦点,空落落的。
“你是守墓的?”男人挑眉,又问了一句。
孩子依旧没说话,只是微微垂了垂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安静得近乎透明。
“哑巴?”男人皱了皱眉,耐着性子再问,语气里添了点不耐。
沉默仍在蔓延,可男人莫名觉出几分默认的意味,这孩子就像长在墓园里的草,沉默地扎根,和周遭的死寂融在一起。
“这里就你自己?”男人没忍住,目光扫过他单薄的身形,又追问,“你多大?家里人呢,让你一个小孩守这么偏的地方?”
过了许久,久到男人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时,孩子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风,没什么起伏,带着点空飘的质感,漫在空气里:“…我在等人。”
“原来会说话。”男人松了口气,语气缓和些,顺着他的话往下问,“等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