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的阻碍，情感纠葛
姜姝的手指还停在通讯器上，厉云泽的声音刚断，她就闻到了那股混在腐气里的甜香。不是真正的桂花味，是记忆被扭曲后散发的气息。她知道是谁来了。
前方通道的黑雾开始翻滚，地面裂纹中渗出暗红液体，像血，又不像。一道身影从雾里走出，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让魔阵共鸣一次。
姜婉站在三丈外，双手垂在身侧，指甲漆黑如墨。她的眼睛是全红的，没有瞳孔，可嘴角还保持着从前那种温顺的弧度。
“你来了。”她说，声音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一个清亮，一个低哑。
姜姝没动。她能感觉到腕带里的聚灵珠在发烫，魔法抗性还在生效，但这次面对的不是幻象，是活生生的人。
“让开。”她说。
姜婉摇头，“你不能过去。”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抬手一挥，一道由魔气凝成的巨刃横劈而来。姜姝侧身避过，冰刃出鞘，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声响。巨刃撞上石壁，整面墙炸成碎片。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姜姝一边后退一边问，“年节那天，你在厨房偷塞给我一颗糖。”
姜婉的动作顿了一下。
“你说姐姐从来不吃甜的，可看见我笑了，你也笑。”姜姝继续说，“后来我在父亲书房看见你签字，把我的股份转走。那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从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阿婉了？”
“闭嘴！”姜婉尖叫，双臂张开，魔气暴涨，形成一圈黑色风暴。四周石柱剧烈震动，紫光频闪。
姜姝咬破指尖，将血涂在冰刃上。灵力顺着刀身蔓延，刀锋泛起一层淡蓝光晕。她没有进攻，而是将灵力注入地面，画出一道符印。
符成刹那，一段画面浮现空中——两个小女孩躲在柴房里，外面风雨交加。年纪小的那个正把一颗糖放进另一个嘴里，笑着说：“姐姐吃了就不怕黑了。”
那是五岁那年的除夕夜。
姜婉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的红光出现裂痕。她抬起手捂住头，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这不是真的……”她喃喃，“你早就不要我了……你们姜家的人都不要我……”
“我没有。”姜姝往前走了一步，“母亲被囚那天，你跪在地上求父亲放过她。我记得。我没救你，是因为我也被关着。等我出来时，你已经不见了。”
“晚了……一切都晚了……”姜婉踉跄后退，脚下一滑跌坐在地。她的皮肤开始龟裂，黑色魔气从裂缝中溢出，在空中扭动如蛇。
通讯器突然响起。
“干扰成功。”厉云泽的声音传来，“魔气连接减弱百分之四十，持续时间三分钟。”
姜姝点头，知道他听不见，但她还是说了句：“谢谢。”
她蹲下身，用冰刃割开掌心，鲜血滴落在刚才画的符印上。符纸燃起幽蓝火焰，扩散成一圈波纹，向姜婉蔓延而去。
“我不是来杀你的。”她说，“我是来带你回家。”
姜婉抬头看她，眼神第一次有了焦点。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魔气猛然回涌，将她的脸再次遮住。
她挣扎着站起来，举起手，魔气重新凝聚成刃。但她没有攻击，只是挡在通道中央，身体微微发抖。
“走不了的……”她声音沙哑，“只要我还站着，你就过不去。”
“那就站到最后一刻。”姜姝收起冰刃，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那是母亲留下的东西，一直贴身带着。她把它放在地上，推向前方。
“这是你当年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一直留着。你说希望我能平安长大。现在我长大了，轮到我来守你了。”
姜婉盯着那枚玉佩，手指抽搐了一下。
她的膝盖慢慢弯曲，整个人跪了下来。魔气在她头顶盘旋，发出嘶吼般的噪音，像是要撕开她的身体。
“姐姐……”她终于喊出这两个字，声音干净得不像这地方该有的，“我……我不想害你……可我控制不了……”
姜姝快步上前，在距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停下。她伸手想去拉她，却被一股反弹的力量震退两步。
“别靠近！”姜婉大喊，“它会杀了你！”
“那就让它试试。”姜姝站稳，再次逼近。这一次她没有用灵力，只是伸着手，像小时候牵她上学那样。
“阿婉，看着我。你是姜婉，是我的妹妹。不管别人怎么对你，不管你做过什么，我都认你。”
姜婉的眼泪流了下来，是黑色的。
她抬起手，指尖碰到姜姝的手背。那一瞬间，魔气剧烈翻腾，她整个人弓起身子，发出凄厉惨叫。
“快走！”她拼尽全力嘶喊，“趁我现在还能拦住它！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姜姝没有退。她抓住姜婉的手，用力握住。
“一起走。”
“不可能……我已经不是人了……”姜婉摇头，声音越来越弱，“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能活着出去……替我去看看娘……告诉她……女儿对不起她……”
她的手臂开始崩解，黑色碎屑随风飘散。
姜姝咬牙，另一只手迅速取出一张净化符，拍在她肩上。符纸燃烧，魔气发出尖啸，猛地从她体内抽出，化作一条黑影撞向天花板，砸出巨大裂痕。
姜婉倒进她怀里，浑身冰冷。
“撑住。”姜姝抱住她，“你会好起来的。”
“别骗我了……”姜婉苦笑，“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你走吧……前面更危险……他等着你……”
“我不走。”
“你必须走。”姜婉用最后的力气推开她，“这是唯一的路……求你……让我做点对的事……”
她的手指一根根松开，身体软下去。
姜姝抱着她，直到感受到脉搏彻底停止跳动。她轻轻把她放平，盖上外袍。
然后她站起身，捡起地上的冰刃。刀柄沾了血，握上去有点滑。
她往前走了七步，身后传来轻微响动。
回头一看，姜婉的手指正在动。她睁开了眼睛，但不再是红色，而是原本的浅褐色。
“姐姐……”她轻声说，“快跑……它回来了……”
姜姝转身就跑。
通道尽头的光越来越强，魔核的脉动变得急促。她能感觉到体内的魔法抗性正在消退，签到能力即将失效。
通讯器再次响起。
“还有三十秒。”厉云泽说，“屏障衰减窗口要到了。”
“我知道。”她回答。
她冲进最后一段走廊，地面开始塌陷。两侧石柱接连爆裂，黑焰喷射而出。她跃过裂缝，踩着倾斜的石板前行。
就在她即将抵达核心区域时，背后传来一声巨响。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婉彻底被吞噬了。
但她留下的那句话还在耳边回荡——
“它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