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骨
“阿姐……”困龙柱上,生锈的锁链牢牢的锁着缘随意,锁链巨大,小小的人,就那样的被固定在上面,一身华贵的红衣成了笑话
缘随意面色苍白,眸底尽是茫然与迷惑,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值得世人如此待他
相隔数里的云楼中,凌熙眼尾上挑,浓浓的恶意直直的对上了缘随意的眼眸,似是在说,我就是故意的,你又能如何
瞬息之间,缘随意明白了,他的手颓然的垂下,轻轻闭上了眼睛,遮住了眸色
原来……真的没人愿意爱他啊,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不过混沌骨,他是愿意给阿姐的,可是……明明早就知道的……他苦涩的笑了笑,没有一点挣扎
声势浩大的雷聚集在困龙柱之上,炽翎操控着法阵,魔气精准的注入困龙柱,剥离着缘随意体内的混沌骨
近乎灭顶的疼……这是缘随意的第一感受,他的神魂一次又一次的被电击,被撕裂,亦或是千万骨刺,刺的他浑身发冷,他死死地咬住唇角,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他知道,哭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是最没用的,没人会心疼他,他不能……不能哭,可是,真的好疼……
缘随意没有挣扎,在炽翎的法阵下,他甚至没办法昏迷过去,肉骨分离莫过于此,他的唇角被咬破,内里受到严重挤压,汩汩血液控制不住的吐出,他拼命的咽下,却无济于事
明明,缘随意是最会忍痛的,可这个程度的痛,好像有点难忍啊
缘随意清楚的感受着混沌骨自他体内剥离,感受着原来若有若无的魔气变弱,直至彻底消失,再无动静,感受着经脉寸断,再无愈合的能力,他,彻底的变成了普通人,可他向来命硬,他还是活了下来
昏过去的最后一秒,他睁开了眼睛,他看见了炽翎收了法阵,看到了,他的父尊捧着他的混沌骨,急匆匆的去找凌熙,一片血红之中,他还看到了一个女子,那人……真的好像他母亲啊……缘随意甚至还有功夫想,真好啊,我终于可以去找您了啊
缘随意昏了过去,魔族的人看到了魔尊的态度,竟无一人愿意救下缘随意这个仅九岁的幼崽,明明他们魔族最疼爱幼崽的,现实却是如此讽刺
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
血水顺着缘随意的衣服成线般滴落,似是没有流尽便不甘心般,一身红衣却也遮不住浑身的血迹,红色衣服也被染成暗色,换做旁人早就支撑不住了,可他却还有微弱的呼吸
蓦的,一身玄衣,脸覆面具的男子凌空出现在缘随意跟前,眼神淡漠的看着他
那人微微抬手,青色的灵力温和的注入缘随意的身体中,缓缓修复着他破损的身体
探查过缘随意的身体状况后,那人眸中闪过讶然,他惊讶的看着缘随意,真是神奇,旁人身负此伤绝无半分生还可能,可这小子……算了算了,他摇了摇头,神色恢复成一开始的淡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也是这小子的命数,他……注定命不该绝
青色的灵力流过缘随意的身体,也散尽了他浑身的魔气,关窍已毁,一丝修为也未曾留下,转瞬间,他的身形发生了迅速的变化,变成了三岁的模样
那人似是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出现,他并没有特别惊讶,只是轻柔的消除了缘随意的记忆
“变数,果真是变数,小子,我期待你成长之日”
玄衣神秘人抬指轻捻,指尖流光缠绕,仙气漫卷间指尖轻点,丝线如银带破空,携风雪虚影落向昆吾山,转瞬将缘随意渡入冰封雪境,落处雪粒轻扬,仙气渐散,隐入苍茫雪色,茫茫白雪中,唯有一点红格外显眼
寒观晏是在回山途中发现缘随意的,他感受到了陌生的气息,入目的,便是一片鲜红,红的刺眼
他本不欲多管闲事,可为仙者的善心还是让他停住了脚步,他看到了那个三岁身形的小孩子,也认出了那是他师姐的孩子,缘随意
寒观晏仅是一眼,便看出了缘随意混沌骨已失,魔气尽散
他皱了皱眉,无奈叹息,但还是出手抱起了缘随意,将他带了回去
昆吾山上,寒气四溢,白雪皑皑,谁说这不会是另一个囚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