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BE)
今日是曹皇后的诞辰,张月盈自从女儿过世身子一直不好,赵祯虽说免了她出席宫宴,可张月盈还是命人取了衣裙,梳妆打扮好,做了轿辇去了坤宁殿
“张娘子到”
等张月盈到的时候殿内坐满了妃嫔娘子,赵祯和曹氏坐在上首,苗氏坐在左派第二位前排则空着张月盈的席位,众人看见张月盈皆吃惊不已
“臣妾见过官家,见过娘娘,妾身祝殿下长乐未央,芳辰吉庆”
赵祯看见张月盈也是惊讶不已,连忙从席位上站起身随后反应过来连忙走下去将张月盈搀扶起来
“你怎么来了,你身子一向不好朕不是说过你呆在宁华殿养病不必来了吗”
张月盈摇了摇头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笑了笑说到“今日是殿下芳辰,妾身病了许久,终日呆在宁华殿,也许久未曾见过娘娘,和其他姐妹了,趁着这个机会,普天同庆,妾得来”
众人细看之下才发觉张月盈着了一袭灯笼锦织锦红色长裙,金丝银线绣出繁复的牡丹花纹,在烛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发髻高挽,点缀着珍珠与翠玉制成的步摇,每一步都轻轻摇曳出清脆的声响。白皙的脸庞如凝脂般细腻,眉如远山含黛,,唇似朱砂点就。耳畔垂下的明珠耳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这一身下来可是僭越了贵妃位分应着的服饰,倒是比皇后身上穿的还要华美动人
赵祯也觉出不妥出声问到“这衣裳未免太艳了些,你容色姝丽,已然艳色过盛 这朱红色便不合适了”
张月盈自是听出了赵祯话中的意思却还是笑了笑说到“妾明白了,是妾失了礼数,坏了规矩,也忘了尊卑,让官家为难了”
“妾身错了。”
赵祯还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张月盈坐在了席位上,赵祯也坐回了上首,众人看着底下的歌舞皆是没了欣赏的情趣,只都看向今日的“意外之客”
一旁的苗氏坐在张月盈旁边,有些担忧的看着张月盈两人虽没什么交情,可苗氏还是同情张月盈的,三个女儿皆早早夭折,她自己也是有子女的,她自然知道这其中的苦楚
过了一炷香而张月盈自顾自的欣赏着台下的歌舞,到有些恍惚,看着台下的舞女,脑海里慢慢浮现出当年的自己,当年自己也是这般,张月盈慢慢从幻觉里出来,强忍着不适,以免让人看出异样,她拿起桌上的酒杯命一旁的宫人斟满了酒,可手却在不自觉的颤抖,张月盈拼命压下这种异样,想要将手中的酒送进口中,可却怎么也送不到嘴边
“啊,娘子”
酒水撒了张月盈一身,张月盈连忙起身不慌不忙走到赵祯面前,挤出一抹笑“衣裙脏了是妾身失礼,还请官家,娘娘容许臣妾换一身衣裙”
“去吧”
曹氏淡淡的开口
赵祯看着张月盈总觉今日她怪怪的,张月盈微微屈膝行了礼准备退下之时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眼眶蓄满了泪水颤抖着丹唇笑了笑“官家,妾身今日有以前好看吗”
赵祯看着眼前的女子心底微微刺痛愣了片刻才答道“好看,比以前还要娇艳动人”
张月盈得了答复定定的看了赵祯许久,他多想在多看他几眼,那是她的六郎,多想把他的模样印在自己的脑海里,可却是不能了,张月盈随即转身离去,回去的路上坐在轿辇之上,头上的凤钗微微晃动,发出泠泠响声,张月盈忽觉心口一阵刺痛,手抚上心口,柳眉微蹙,难忍的闭上了眼睛
“芷辛,快些回去,我……难受”
“娘子,是,都快些娘子身子不适要快些回宫歇息”
回到宁华殿张月盈由着宫人扶进寝殿,将华服褪去,凤钗一一卸了下来,一头乌发散了下来,起见隐隐掺杂着几根银丝,一身素锦,卸下妆容难掩憔悴,雕花镜前中一副病美人的姿态,芷辛则站在一旁陪着张月盈隐隐啜泣,张月盈睁伸出手,芷辛连忙伸过手去,张月盈握了握芷辛的手
“你哭什么呀,别哭了,我这身子是好不了了,也没几个时辰了,其实也挺好的,活着也只是徒增伤悲,整日伤春悲秋,我走了还能见见我那三个苦命的闺女”
转而看向芷辛“姑姑走了,我若也走了,你留在这儿也是无依无靠,没有意义,我会安排你出宫,银两也给你备起来,你可出宫做生意,置一处宅子,一个人,可你若是想嫁人我也会给你寻个官家子弟,觅个良人”
一身素衣来,一身素衣去,兜兜转转,来来往往,十六年的光阴转瞬即逝,时光如白驹过隙,如今再看已是红颜薄命,香消玉殒,唯一不变的是那如瀑布般的青丝乌发,就如同两人绵绵情丝,指环缠绕,不舍彼此
“官家到”
张月盈抬头看去,就看见赵祯急匆匆的进了内殿,视线对视的一刹那时间就好像静止了一般,纵有千言万语却是吐不出一个字
赵祯走到张月盈身边一把将张月盈搂在怀里,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不告诉我”
“六郎,我的身子已是油尽灯枯非药石能医,若我告诉你,只会让你为我忧心费神,与其苟且偷生,我宁愿两袖清风的去了,你莫要伤心,你是一国之君肩上担着的是天下的百姓,不独我一人”
张月盈闭了闭眼回想起从前复而开口问到“六郎还记着你我初见之时吗”
“当然记得,那是朕生辰那日阿盈在一众舞娘里跳起舞来是最好看的,那年宫宴惊鸿一瞥,便让朕记住了你,当时朕便觉得阿盈便是上天赐给朕最好的生辰礼物,十几年了朕一直都在你身边,不论何时朕都陪着你”
“那是天圣九年那时我十五官家二十六,那时我也是翩翩少女绝代佳人,可如今我都有了白发了,可总觉着当年种种恍如昨夜,一闪而过,十六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那时,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的寿数竟这样短,也是我福薄,只能陪伴官家十六年”
“不,阿盈你还年轻,朕比你大上许多,朕还活于人世,你有怎能先朕一步离去,朕和阿盈还要白头偕老,便是死也要共赴黄泉,供奉于太庙,享万世香火”
张月盈忽而摇了摇头声音越发微弱“怕是不能了,我福薄不能时时伴在六郎身侧,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的,好好活着,做事事百姓为先旷古罕见的好皇帝,可惜我看不到了”
赵祯轻声啜泣泪水止不住的流,帝王痛哭莫过于丧考妣,皇考崩,而今他竟止不住的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泣不成声,张月盈虚弱的笑了一下,抬手为赵祯拂去了眼泪“六郎,不哭”
“六郎,我想……女儿了,昨天我梦到她们三个了,我把她们抱在怀里,就像从前一样,她们都很想我,玥儿和我说,她想…娘了”
“我就…抱着她唱着歌谣像她小时候一样哄着她睡觉,月光洒银辉,轻风入罗帏。娘亲拍儿睡,梦里见阿谁”
赵祯闭了闭眼侧过头附在张月盈耳边“阿盈朕要封你为皇后,让你做朕名正言顺的妻子”
“你竟说胡话,皇后在世,你若追封我为皇后天下百姓,史官文臣他日又该如何议论你,别为了我犯糊涂,毁了你一世清誉”
随后自嘲般的笑了一声,“我……早就不在乎了”泪珠滑落赵祯手心…………
赵祯比张月盈大了十一岁也已不再年轻如今也是四十有二,嘴角也蓄起了胡须,听着怀中的女子气息渐渐变得微弱,内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一遍,难受极了,他一遍一遍呼唤着怀中的女子,希望这样能留住她,可天命使然纵使身为帝王,也有不可求,不能求
张月盈的生命永远停在了三十一岁那年,细数过往三十一岁的人生轨迹里,有二十三年皆是在宫中度过,有十六年皆是陪伴在赵祯身边,这十六年细数下来确是有一半皆是沉浸于丧女之痛
风雪依稀秋白发尾
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仁宗亡妻张氏,芳华故去,香消玉殒,忆往昔岁月,徒增悲凉,在泛黄的史书里依然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温成皇后,张氏,祖籍河南永安,自幼敏慧娴雅,后家道中落,充入内庭,由宫人贾氏抚育,日渐长成,初为御侍,因姿容出众,善舞,灵敏聪慧,有宠于仁宗,封清河郡君,后专宠,庆历元年生皇三女,晋才人,次年升修媛,庆历二年生皇四女,庆历三年皇四女早夭,后诞皇八女,上请降位为美人,皇佑初年,仁宗特晋其为贵妃,位列九嫔之上,四妃之首,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尊,椒房专宠,贵妃坏制越礼,不敬皇后,饮食用度,不合制式,引帝不悦,后贵妃重病,终日卧榻,后崩,帝哀恸不已,泣涕不止,下诏辍朝七日,追册为皇后,谥号温成,以寄哀思 ——《宋书——皇后列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