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窥欲，情丝渐缠绕
傅辰站在监控室门口的时候，天刚亮。
他没有开灯，直接走到主控台前坐下。屏幕已经亮着，一百零八个画面整齐排列，右下角的C区摄像头正对着沈宜客房的门。画面里她刚走出来，穿着浅色针织裙，脚步很轻。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了一下，原本想关闭这个区域的监控。但他没动。
画面继续播放。她走向梳妆台，拿起梳子开始梳头。湿发贴在背上，她一下一下从发根梳到发尾。镜子里的脸很小，像个学生。可眼神不一样。
她放下梳子，伸手摸了锁骨处的疤痕。动作很慢。然后她看着镜子，嘴唇动了。
傅辰立刻调出音频同步回放。
“我要活给自己看。”
声音不大，但很清楚。
他的手指僵住了。这句话不该从她嘴里说出来。她应该是那个低头走路、不敢说话的女孩。是他安排什么就接受什么的人。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按下回放键，把最后一段视频重新播放。
她摸疤痕的动作重复了三次。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用力。她的眼神也没有躲闪，一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完那句话后，她站起身，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傅辰把这段视频又看了两遍。
第三遍结束时，他突然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胸口闷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他走到窗边，外面是花园，没人。他又回到座位前，坐下。
屏幕还停留在那个画面——她关门的瞬间。
他打开另一个界面，输入指令调出过去七天的所有记录。系统生成了一份数据报告：在过去一百六十八小时里，他手动切换至沈宜所在区域监控画面的次数为一百六十五次，占比98.2%。其中清晨和深夜的查看频率最高。
他盯着这组数字看了很久。
然后合上电脑。
“荒唐。”
他说完这两个字，自己都愣了一下。这话不该是对她说的，是对自己的。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可五分钟后他又坐了回去。电脑重新启动，镜头自动跳转到她房间门口的摄像头。那扇门关着，走廊安静。地毯吸音，连呼吸声都不会传出来。
但他还是盯着看。
他知道她去了厨房。系统有动线追踪功能，能显示人物在别墅内的移动路径。可他不想看那些线条和标记。他只想看真实的画面。
镜头转向厨房方向。她正在灶台前站着，打开橱柜拿碗。动作很熟练，像是早就知道东西放在哪里。她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时碰到了旁边的刀架。
金属碰撞的声音很小，但在安静的早晨很清晰。
她立刻停下来，看了一眼四周。
傅辰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椅子扶手。
她没事。只是个意外。可他心跳加快了。他甚至往前倾了身体，好像这样能让画面更清楚一点。
她把刀放好，继续做事。烧水，泡麦片，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做完后她坐在餐桌前，低头吃东西。一口一口很慢。
他发现她吃饭时不看手机，也不乱动。以前她总是缩在角落里，低着头，像怕被人看见。现在她坐得直，肩膀放松。
他忽然想起两小时前她立誓时的样子。
“我要活给自己看。”
那时候他还觉得可笑。一个被安排进傅家的养女，能怎么活？可现在他不确定了。
她的眼神不是装的。那种平静也不是伪装。那是真的不再害怕了。
他讨厌这种感觉。
控制不了的东西让他烦躁。他习惯一切都在计划中。包括她。她是傅家名义上的少奶奶，是挡箭牌，是应付老爷子的工具。他从来没想过要了解她。
但现在他在看。一直在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试着说服自己，这只是因为身份责任。她是傅家的人，出了事他要负责。万一她想不开，或者偷偷联系外界，都会影响家族声誉。他必须盯着。
可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如果是责任，他为什么不查别人？梦瑶住在家里，苏言也常来，为什么他的眼睛只追着她走？
他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她早上那一幕。
摸疤痕，看镜子，说话。
每一个动作都刻进他脑子里。
他睁开眼，屏幕还在运行。她吃完早餐，起身收拾碗筷。放进洗碗机，擦干净台面，转身走出厨房。
镜头跟着她移动。她往客房走。路过主卧时脚步没停，也没往这边看。
他知道她不知道这里有监控。
全别墅只有他知道密码。一百零八个摄像头，每个角度都是他亲自设定的。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底下。
以前他觉得这是掌控。
现在他觉得这不是掌控。
是他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他盯着屏幕上她推门进房的画面，手指慢慢移到通讯键上。只要按下去，就能接通她房间的内线电话。他可以说点什么，比如问她吃了什么，或者提醒她别乱动书房的东西。
他指尖悬在那里。
没按下去。
他知道一旦开口，就代表他承认了——他在意她。
可他已经看了这么久。
看了她换衣服，看她梳头，看她立誓，看她吃饭。这些都不是一个丈夫该做的事。也不是一个监视者该有的反应。
他开始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是那个冷眼旁观的傅辰？
还是……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猛地回头。
是管家送咖啡来了。
“先生，您昨晚没睡吧？我煮了浓一点的。”
他摇头，“放外面就行。”
管家照做了。脚步声远去。
他再回头看屏幕时，她已经躺在床上。盖着薄被，侧身对着墙。没开灯，也没玩手机。像是在休息。
他把镜头拉近。只能看到她的背影。肩线很细，呼吸均匀。
他忽然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是不是还在想刚才那句话？
“我要活给自己看。”
如果是以前，他会冷笑。现在他只想问一句——你要怎么活？
他没问出口。
他知道她不会回答。
他也配不上这个答案。
屏幕定格在她背对镜头的画面。
他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手指还在通讯键上方。
最终没有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