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19
均衡教派！
这个只在族中最古老的典籍里，与深渊和伪神并列提及的禁忌名字，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击中了莉莉安的神经。
大祭司的警告在耳边回响：【一个沉默的法官，在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生命女神的神谕更加直白：【当黑与白失去了界限，‘灰色’的瘟疫便会蔓延。】
那不是秩序，而是一种让万物凋零的死寂！
停车场内的气氛，在瞬间降到了冰点。
刚刚还因为劫后余生而有些放松的阿哲等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看到眼前这位精灵少女的气息完全变了。
如果说刚才的她，是一柄出鞘的利剑，锋锐而警惕。
那么现在的她，就是一块万年不化的玄冰，散发着深入骨髓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这股杀意，并非冲着他们，而是死死地锁定在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身上。
“精灵小姐？”阿哲不明所以，往前站了一步，下意识地将小女孩挡在了身后，“她只是个孩子……”
“闭嘴。”
莉莉安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她甚至没有看阿哲一眼，碧绿的眼眸，如同鹰隼，死死地盯着小女孩怀中的布娃娃。
“回答我。”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这个娃娃，是谁给你的？”
小女孩被她吓得浑身一颤，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抽噎着说不出话。
“我问你，是谁给你的！”莉莉安向前踏出一步，杀气几乎凝为实质。
她绝不相信这是一个巧合。均衡教派的印记，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女孩身上？这一定是陷阱！是那群“灰色瘟疫”布下的棋子！
“够了！”阿哲猛地一咬牙，张开双臂，彻底将小女孩护在身后，迎着莉莉安冰冷的目光，大声说道，“她只是一个快要饿死的孤儿！不管那个娃娃代表着什么，都和她没有关系！你的敌人是教会的骑士，不是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孩子！”
阿哲身后的队员也纷纷握紧了武器，虽然他们对莉莉安充满了敬畏，但让他们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孩子被威胁，他们做不到。
这是学者们最后的底线。
莉莉安的目光，终于从布娃娃上移开，落在了阿哲的脸上。
她看到了那张因紧张而涨红的脸，看到了那双毫不退缩的、闪烁着固执和人性的眼睛。
胸口处，“生命火种”的温热感，再次传来。
那是在提醒她，眼前这个人类，以及他所代表的群体，才是女神指引的“土壤”。他们的意志，值得尊重。
莉莉安眼中的杀意缓缓褪去，但冰冷依旧。
她收回视线，声音干涩地解释道：“你们不懂。那个印记，代表着一股比深渊更隐蔽、比圣光更危险的力量。他们是世界的腐烂者，追求一种绝对的、死寂的平衡。他们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
阿哲听得云里雾里，但他抓住了关键点：“你的意思是……这个孩子，和那股危险的力量有关？”
“她，或者说，她背后的某个人。”莉莉安冷冷地道。
就在这时，被阿哲护在身后的小女孩，似乎终于鼓起了勇气，用带着哭腔的、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是……是一个穿着灰色袍子的叔叔给我的……”
灰袍叔叔！
莉莉安和阿哲的脑中，同时闪过一道身影。
是那个在黎明之墙，言出法随，逼退教宗的神秘守望者！
“他……他说，圣辉城要乱了，让我带着娃娃，待在这里等。”小女孩怯生生地说，“他说……会有一个长耳朵的大姐姐来，她能带我……去一个能吃饱饭的地方。”
话音落下，整个停车场死一般地寂静。
阿哲和队员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这是预言？
那个神秘的灰袍人，不仅算到了他们会找到“星银”，算到了他们会遇到这位精灵，甚至连这个小女孩会在这里碰上他们，都算得一清二楚？！
这已经不是智慧了，这是神明才能拥有的全知视角！
莉莉安的心，则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陷阱，是“阳谋”！
那个灰袍人，那个“均衡”的代行者，他在用一种无法拒绝的方式，向自己，向自己背后的生命女神，传递一个信息。
他知道自己的到来。
他也知道自己的目的。
他甚至……主动为自己解决眼下的困境。
“带你……去一个能吃饱饭的地方……”莉莉安咀嚼着这句话，目光再次落在了阿哲身上。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阿哲也瞬间反应了过来，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他看着小女孩，急切地问道：“小妹妹，你……你知道怎么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回到城里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指了指停车场更深处的黑暗：“我……我就是从下水道的通风口爬出来的……那里很大，可以……可以钻进去。”
一条通往城内的秘密通道！
一个拥有合法身份（流浪孤儿）的“通行证”！
一个完美的、将精灵带入圣辉城的解决方案！
那个灰袍人，竟然用一个孤儿，一个娃娃，就将所有的问题，全都解决了！
阿哲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莉莉安沉默了。
她知道，自己没得选。
要么，放弃这次机会，带着“星辰之泪”返回森林，任务失败。
要么，就踩着那个灰袍人铺好的路，走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
“走。”
她只说了一个字，便率先朝着小女孩所指的黑暗走去。
她倒要看看，这位“均衡”的棋手，到底想下一盘怎样的大棋！而她，以及她所代表的“生命”，绝不会甘心只做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