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主墓室前的青铜镜,诡异的光芒

走出那段压抑曲折、仿佛没有尽头的右侧墓道,前方空间豁然开朗,如同从狭窄的喉咙进入了巨兽的腹腔。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柱争先恐后地刺破沉积了千年的黑暗,迫不及待地想要揭示这藏于深海之下的墓穴最核心、最隐秘区域的真实样貌。

然而,预想中那雕龙画凤、沉重肃穆,象征着最终关卡的主墓室巨大石门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横亘在众人前方,几乎占据了整面宽阔石壁的,是一面巨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甚至感到一丝荒诞的青铜镜。

“嚯——!”王胖子倒吸一口凉气,那声音在空旷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响亮,他手中的手电光如同受惊的兔子,在那平滑如水的镜面上来回慌乱地扫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这……这海底墓的主人是个什么品种的自恋狂魔啊?弄这么大一面镜子杵在这儿,是方便他老人家随时爬起来,欣赏一下自己沉睡千年的绝世容颜有没有被鱼啃了?”

也难怪他如此失态。这面青铜镜的规模实在超乎想象,其直径目测接近两米,几乎相当于一扇小门。镜框是繁复无比、层层叠叠的蟠螭纹与云雷纹交错盘绕,构成一种沉重而诡秘的韵律,期间还零星镶嵌着些许早已失去光泽、色泽暗沉如凝固血液的宝石,整体透着一股古朴、厚重,甚至有些狰狞的威严。但最引人注目,也最让人感到不安的,还是它的镜面。

与寻常古墓中出土的、锈迹斑斑铜绿满身、只能模糊映出人影的铜镜截然不同,这面镜子的镜面异常光滑平整,光可鉴人,其洁净程度仿佛刚刚被精心擦拭过。手电光直射上去,反射出的影像清晰得有些过分,甚至连吴邪脸颊上刚刚在狭窄墓道中蹭到的一小块灰黑色污迹,都在这镜中被映照得纤毫毕现,无所遁形。

“这……这保存得也太完美了吧?”吴邪下意识地凑近了几步,但仍保持着安全距离,作为考古学者的职业病让他暂时压下了心头的诡异感,仔细端详,“上千年的海水湿气渗透,墓穴内部的冷凝水汽,竟然没让它的镜面产生半点氧化或腐蚀?这……这不科学,完全违背了金属文物的常规保存规律。”

“更不科学的玩意儿在那儿呢,”池月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线划过寂静的空气,她抬起手,手指稳定地指向那光洁得过分的镜面本身,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光源。你们看,它自己在发光。”

经她这冷静到近乎残酷的提醒,众人才猛然从对这巨大文物本身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捕捉到了那一直隐隐萦绕在心头、却未曾被点破的强烈违和感究竟从何而来。即便此刻,所有人同时移开手电光,让周围陷入纯粹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那青铜镜的镜面,依然在持续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又无法被任何黑暗吞噬的淡绿色幽光。那光芒并不明亮,甚至有些朦胧,却仿佛具有某种独立的生命一般,在平滑的镜面上如同极光般缓缓流转、蠕动,将镜前的一片空间都晕染上了一层诡异而病态的绿意,仿佛某种巨大生物在黑暗中无声呼吸时发出的磷光。

“妈呀,”林野吓得低呼一声,下意识地往后连缩几步,几乎完全躲到了吴邪的背后,只探出半个苍白的脸蛋,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这……这镜子是活的吗?它……它怎么还会自己亮?像……像鬼火一样……”

胖子虽然心里也像是被一只冰凉的手攥住了,阵阵发毛,但嘴上绝不认输,他用力挺了挺他那颇具规模的肚子,努力做出浑不在意的镇定样子,甚至还试图扯出一个笑容,虽然那笑容在诡异绿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僵硬:“小林子,瞧把你吓的那个小样儿!没准儿就是古代工匠手艺高超,抹了层咱们现代科技都分析不出来的高级荧光涂料!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嘛!你们想想,这玩意儿要是能完好无损地搬出去,拿到潘家园,嘿!能换这个数!”他伸出肥短的手指,比划了一个极其夸张、足以让人怀疑他是否清醒的数字,试图用荒诞冲淡恐惧。

“胖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妈能不能正经点!”吴邪没好气地低声喝断了他的财迷心窍表演,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这镜子摆在这里,不偏不倚堵在疑似主墓室的前面,绝对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他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经验最丰富的吴三省,“三叔,你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这种邪门的玩意儿吗?”

吴三省眉头早已锁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他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鹰,如同最精密的探测仪,在青铜镜那巨大的镜体、繁复的镜框以及自发幽光的镜面上来回扫视,仿佛要从中抠出隐藏的答案。他缓缓地、极其沉重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从未见过,连类似的传闻都极少。青铜镜作为陪葬明器,或用于镇煞,并不稀奇。但如此巨大,镜面如此清晰如同现代水银玻璃,并且……并且能自发这种诡异光芒的……闻所未闻,简直匪夷所思。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贸然靠近!”

张起灵自第一眼看到这面镜子起,就沉默地定在了最前方,身形挺拔如扎根岩石的孤松,看似静止,实则每一寸肌肉都处于最完美的蓄势待发状态,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他的视线几乎没有在那清晰映出众人惶恐身影的镜面上停留,而是如同扫描般,仔细地、一寸寸地检视着镜框上那些密密麻麻、扭曲盘绕、如同天书般难以解读的古老铭文和充满蛮荒气息的奇异图腾,深邃的眼眸中暗流涌动,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又似乎在对抗着什么,无人能知。

池月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右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腿侧,但指尖已轻轻搭在了战术腰包边缘,那里有她最称手的工具。她的感觉比在场任何人都要糟糕。自从踏入这个开阔空间的第一步起,她那刚刚觉醒不久、尚且不够稳定的危险感知能力,就像是被持续投入石子的深潭,泛起一阵阵沉闷而持久的心悸涟漪。这感觉不似之前遭遇流沙陷坑或淬毒箭矢时那般尖锐、急促,指向明确;而是一种弥漫性的、如同厚重湿布包裹住口鼻般的沉闷压迫感,粘稠而阴冷,其源头,无比清晰地正指向那面静静矗立、散发着不祥淡绿幽光的巨大青铜镜。

更让她心头骤然一紧的是,当她无意间将目光投向镜框上那些扭曲盘绕、充满非人美感的奇异符号时,脑海中竟毫无征兆地闪过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模糊熟悉感,仿佛在某个被遗忘的角落、某段破碎的记忆碎片里,曾惊鸿一瞥地见过类似的图案结构。她下意识地试图捕捉这丝感应,调动起那同样新获得的、关于古文字解读的模糊能力,但那感觉如同狡猾的游鱼,刚触及便消散无踪,只留下一片空茫和隐隐的刺痛。这是……能力被动触发的迹象?可为何如此微弱且充满抗拒?

幽绿的微光在镜面上无声流淌,映照着众人惊疑不定的脸庞,也将巨大的不安,深深投映在每个人的心底。这面镜子,究竟是什么?是通往主墓室的最后屏障,还是一个……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致命陷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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