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曾经成为记忆中永恒
秋夜的空气带这些寒气钻进身体，让人忍不住打个哆嗦。苏新皓家别墅外的林荫道下，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一如他们此刻摇摆不定、濒临破碎的心绪
朱志鑫：帅帅……我要怎么办？
朱志鑫的声音不像往常那样清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沙哑，他紧紧攥着苏新皓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苏新皓试图挣脱，眉头蹙起
苏新皓：阿志，你冷静一点
苏新皓：我们不是说好要支持彼此的选择吗？
朱志鑫：选择？
朱志鑫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朱志鑫：我有什么选择？我爸今天明确告诉我了，要我去和白家的儿子‘多接触’。那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懂吗？
苏新皓当然懂。他们这个圈子，联姻是常态，是巩固家族利益最便捷的方式
他正是因为不想完全沦为棋子，才更迫切地想要抓住出国练习这个机会，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自己喜欢的路，他以为朱志鑫会懂。
苏新皓：那是以后的事……总会有办法
苏新皓偏过头，避开朱志鑫那双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眼睛。那里面有太多他无法承受，也无力回应的情感
朱志鑫：以后？！我怕是看不到以后了
朱志鑫的情绪骤然激动起来，他双手用力捏住苏新皓的双臂，一遍遍地追问，像困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苏新皓，你看着我！你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只要你说有，哪怕只有一点点，我就去争，我去跟我家里闹！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告诉我！
他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带着绝望的哭腔。那句藏在心底多年的暗恋，在此刻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化作了最直白的逼问。他需要一句肯定，一个承诺，作为他对抗全世界的勇气。
可苏新皓被他这近乎偏执的姿态吓到了，也被那直白的问题刺穿了防御。他习惯了朱志鑫小心翼翼的靠近和隐晦的关怀，却无法应对这样激烈、不留退路的索取。他感到窒息，感到压力如山般压来。他的梦想近在咫尺，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被任何不确定的感情绊住脚步，尤其是朱志鑫这般不顾一切的姿态，让他害怕，怕两个人都会万劫不复。
苏新皓：朱志鑫！你弄疼我了！
苏新皓用力想要推开他，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厉色
苏新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苏新皓：能不能理智一点！
朱志鑫：理智？我都要被卖掉了你让我理智？！
朱志鑫的眼睛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朱志鑫：我只要一句实话！苏新皓，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他死死盯着苏新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甚至连握着苏新皓的肩膀的手都无意识的用力了几分。
混乱中，推搡变得激烈。
“啪——！”
一声清脆至极的巴掌声，骤然划破了夏夜的沉闷。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朱志鑫的脸偏向一边，左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指痕。他整个人僵在原地，眼中的疯狂、绝望、期待，在瞬间碎裂，然后凝固成一片死寂的灰烬。
苏新皓也愣住了，他看着自己发麻的手掌，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他想开口，想说对不起，想解释他不是故意的……
但朱志鑫没有给他机会。
朱志鑫缓缓地转过头，最后看了苏新皓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空茫得可怕。仿佛刚才那个激动逼问的人不是他，仿佛所有的爱恋和痛苦都在那一巴掌下烟消云散。
然后，他猛地甩开苏新皓下意识还想拉住他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浓重的夜色里。他的背影挺得笔直，却带着一种彻骨的决绝。
苏新皓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朱志鑫绝望的质问，以及那声巴掌过后，死一般的寂静。
他终究，没有给出那个答案。
而朱志鑫，也再也没有回头。
苏新皓几乎是逃也似的摔上了厚重的家门，将外面那个让他失控、让他无措的世界隔绝开来。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他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左手的掌心还在隐隐发麻，提醒着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抬起眼，恰好看到母亲正从二楼的楼梯上缓缓走下几步，停在那里。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平静却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着他。那目光里没有责备，没有疑问，只有一种沉静的、了然的深意。她看到了他苍白的脸色，看到了他尚未平息的慌乱，或许，也猜到了门外刚刚结束了一场怎样狼狈的诀别。
苏新皓在那目光下无所遁形。他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母亲也只是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然后便转身，悄无声息地重新消失在二楼的阴影里，只是轻声说了句早点睡。
苏新皓明白，母亲什么都知道。她知道朱志鑫，知道他们之间那未曾挑明的纠葛，更知道，出国是他苏新皓唯一能抓住的、偏离家族既定轨道的机会。父母能默许甚至支持他去走那条充满不确定性的演艺之路，已经是家族规则下最大限度的宽容和让步
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苏新皓顺着门板滑落，最终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玄关的灯光从他头顶洒下，在他周身投下一圈孤寂的光晕。
寂静中，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慢慢平复。
他颓然地低下头，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解锁，光亮起，刺得他眼睛有些发疼
对不起……朱志鑫
苏新皓：我已经定好了机票，下个月初一就走
邓佳鑫：不和我们一起过年了吗？
苏新皓露出一个苦笑，看向邓佳鑫书桌上那张大合照，他搂着朱志鑫的肩膀笑的开心，而朱志鑫一脸羞涩的站在他的身边，手还悄悄的拽着他衣服的下摆
邓佳鑫摸了摸后脖颈，听完了事情的经过，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了，一边是自己的干哥哥，一边是自己的好朋友……
邓佳鑫：你们俩的事我们是真不好插手
苏新皓：我知道
苏新皓：我只是也没想过我们会变成今天这样
苏新皓：变成这样……是我的错了吗？
邓佳鑫：怎么会！
邓佳鑫揽过苏新皓的肩膀，安慰道
邓佳鑫：人生总会面对很多选择，有些选择不顺人意，但或许也是当下最好的了
邓佳鑫：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能够一切顺遂
邓佳鑫：下个月我去送你
苏新皓：好~
夜已经深了，路边的烧烤摊烟雾缭绕，人声渐稀。只有角落那一桌，两个身形出众的少年面前，东倒西歪地摆满了空啤酒瓶。
朱志鑫又仰头灌下一大口，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股灼烧般的涩意。他眼神有些涣散，盯着桌上油腻的纹路，仿佛能看出什么花来。
左航看着他这副德行，眉头拧得死紧，他抢过朱志鑫手里的瓶子，“嘭”一声墩在桌上
左航：少喝点！让你出来不是让你当酒鬼的
朱志鑫没反抗，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左航：转学是什么意思？
朱志鑫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声音轻得像叹息
朱志鑫：老头呗，让我转去和白家儿子一个学校培养感情
左航抿了一口小麦饮料，眼神瞥了一眼
左航：你真乐意去？
朱志鑫终于抬起头，眼底是一片荒芜的沉寂，像被抽走了所有光。他看着左航，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和自嘲
朱志鑫：我还有的选吗？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将涌上来的酸涩强行压下去，声音变得更低，带着一种彻底放弃挣扎的无力
朱志鑫：我累了，兄弟……真的累了，老头想让我怎样，就怎样吧
他想起了那个夜晚，苏新皓避开的眼神和那声清脆的耳光，所有的勇气和坚持，在那一刻就已经碎成了齑粉。
左航：你这样我真瞧不起了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朱志鑫心上最痛、最麻木的地方。
先是极轻的一声笑从朱志鑫喉咙里溢出来，接着，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失控，他笑得肩膀都在颤抖，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可笑着笑着，那声音就变了调，眼圈迅速泛红，一层清晰的水光在他眼底积聚、晃动，倔强地悬在边缘，不肯落下。
他止住笑，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看向左航，轻声问
朱志鑫：左航……
朱志鑫：你当时因为家里原因和佳鑫提分手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这个问题太锋利了，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扎进了左航早已结痂的旧伤。
左航：舍不得
左航：后悔
左航：无力
左航：复杂的很，我想我那时如果能再强大一些，也许结局难说
左航拍了拍朱志鑫的肩膀
左航：你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分开后，朱志鑫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冰凉的秋风吹着酒醒了不少，朱志鑫看着手机屏幕，上面的聊天记录看得他眼睛发酸
自己很久以前经常许愿，要永远和苏新皓在一起
苏新皓……我的愿望是诅咒吗？
朱志鑫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最后发送了过去
朱志鑫：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