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梧桐巷的迷雾

梧桐巷的雾气比深城其他地方更浓，潮湿的水汽裹着老木头的霉味，缠绕在脚踝处，像无形的藤蔓。林澈攥着沈玥给的信号器，沿着青石板路往里走，路灯的光晕在雾中晕开，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这里和深城的繁华格格不入，没有悬浮车的轰鸣，没有全息广告的闪烁，只有偶尔传来的老旧窗户吱呀声，还有远处隐约的咳嗽声。巷两侧的房子都是老式砖房，墙皮斑驳脱落，有的窗户糊着泛黄的报纸，有的挂着褪色的布帘，透着一股被时光遗忘的沉寂。

按照沈玥的嘱咐，他要找的“老陈”住在巷子尽头的第三间屋。可走到巷尾，林澈却愣住了——那里只有两间破败的房屋，第三间的位置，竟是一道封死的砖墙，墙上爬满了青苔，看起来已经存在了很多年。

“难道是我记错了？”林澈皱起眉，回头重新数了一遍，确实只有两间屋。他掏出终端想联系沈玥，却发现这里信号极差，屏幕上只有一片雪花。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林澈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灰色短褂的老人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新鲜的蔬菜。老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很锐利，正上下打量着他。

“你找谁？”老人的声音沙哑，带着老城区特有的口音。

“我找老陈。”林澈握紧了口袋里的信号器，警惕地看着对方，“沈玥让我来的。”

老人的眼神动了动，放下竹篮，走到砖墙前，伸出手在墙上按了三下。只听“咔哒”一声轻响，看似实心的砖墙竟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狭窄的入口，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

“跟我来。”老人转身走进入口，林澈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通道很短，尽头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屋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很多黑白照片，照片上都是些陌生的面孔。老人给林澈倒了一杯热水：“坐吧，我就是老陈。”

“沈玥怎么样了？”林澈接过水杯，急切地问。

“她暂时安全。”老陈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点燃一支烟，烟雾在他面前缭绕，“溯源局的人接应了她，但黑市的势力很大，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林澈放下心来，又问：“你知道‘记忆修复剂’的事？沈玥说，我把它藏起来了，但我现在记不起来。”

老陈吸了一口烟，点了点头：“那是‘空白日’事件的关键。当年李教授研发出修复剂，本想用来恢复那些受害者的记忆，可没想到，这项技术被黑市盯上了——如果能掌控记忆修复，就等于掌控了深城的秘密。”

“我母亲为什么要保护它？”林澈的声音有些沙哑。

“因为她是李教授最信任的人，也是‘空白日’的受害者之一。”老陈的眼神变得沉重，“你母亲的部分记忆在事件中损毁了，但她一直记得自己的使命。她伪造身份，躲在老城区，就是为了守护修复剂，直到找到合适的机会，完成李教授的遗愿。”

林澈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从未想过，记忆里那个温和的花店老板，竟然背负着这么多。

“那我该怎么找回记忆？”林澈问。

“你的记忆不是被简单篡改，而是被‘分层加密’了。”老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巧的仪器，放在桌上，“这是‘记忆唤醒器’，可以刺激你的记忆芯片，唤醒被掩盖的片段。但过程会很痛苦，而且可能会触发你体内的‘记忆屏障’，引发剧烈的头痛。”

林澈看着那台仪器，没有丝毫犹豫：“我试。”

老陈点了点头，将仪器连接到林澈的记忆芯片上。仪器启动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刺痛感从脖颈处传来，顺着神经蔓延到全身。林澈咬紧牙关，眼前开始出现混乱的画面：他小时候在实验室里玩耍，母亲和李教授在旁边讨论着什么；他把一个蓝色的试剂瓶藏在老槐树的树洞里；黑市的人闯入家里，母亲带着他拼命逃跑……

画面突然中断，林澈猛地捂住头，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发抖，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老陈立刻关掉仪器：“别勉强，你的记忆屏障很坚固，不能急于求成。”

林澈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我想起了……老槐树。在老城区的梧桐巷口，有一棵很大的老槐树，我把试剂瓶藏在树洞里了。”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老陈脸色一变：“不好，黑市的人找到这里了！”

他立刻起身，拉开墙角的一个暗格：“里面有一条密道，直通巷外的废弃工厂。你赶紧走，去老槐树那里取出修复剂，然后去溯源局的秘密据点，地址在暗格里的纸条上。”

“那你怎么办？”林澈问。

“我来拖住他们。”老陈从床底下拿出一把老旧的手枪，眼神坚定，“你是唯一能阻止黑市的人，一定要保护好修复剂。”

林澈还想说什么，却被老陈猛地推进暗格：“快走！别回头！”

暗格的门在他身后关上，林澈顺着密道往前跑，身后传来枪声和喊杀声。他攥紧了手里的纸条，心里充满了愧疚和决心。他知道，自己不能辜负母亲和老陈的牺牲，必须找回修复剂，揭开“空白日”的真相。

密道的尽头是一扇铁门，林澈推开铁门，外面是一片废弃的工厂，月光透过破损的屋顶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回头看了一眼密道入口，深吸一口气，朝着梧桐巷口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