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命运不公,是她的错
吴文华看了一眼赵露思的状况,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地说:
她被那鬼附身后,元气大伤,七魂已经残缺不全,现在就像个空壳子,短时间内醒不过来。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吴文华:医院里阴气重,暂时能压得住她身上残留的怨气,先把她留在这里吧。
马嘉祺没有异议,现在他满心都是宋亚轩的安危,已经顾不上其他了。
三人没有多做停留,立刻离开了病房。
马嘉祺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跟着吴文华和严浩翔一起走。
他开着车,严浩翔和吴文华坐在后面。
一路上,马嘉祺一句话也没说。
车厢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马勤嘉祺脑海里反复回响着赵露思的声音说出的话:
“嘉祺啊……十年了……你果然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来找我吧……我在那里,等你很久了。亚轩,也很想你啊……”
十年……
他想到了十年前的那天晚上,心想,不怪他的,不是他的错,不是!
他开着车,越开越快,完全没发觉车速已经快得惊人。
严浩翔:马嘉祺!
严浩翔最先察觉到不对劲,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脸色一变,忍不住厉声提醒。
但马嘉祺像是没听见一样,双手死死地握着方向盘,他的眼神空洞,整个人仿佛已经灵魂出窍,只剩下一个躯壳在机械地操控着汽车。
十年前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汹涌地灌入他的脑海。
“你好,我叫俞月,以后我保护你——”
“新年快乐——”
“没关系,我给你带吃——”
“你可以叫我姐姐——我喜欢你叫我姐姐——”
“以后我们三个一起玩吧——”
“嘉祺——亚轩——
“我出去会给你带糖吃的,要乖乖等我回来——”
“要我动手,你们才让出来——”
“看什么呢——”
“有什么好看的——”
“比起这花,你说,是它好看,还是我好看——”
“走吧,我们回去——””
“来,一起画画“以后我们家门前的草坪——”
“拉钩上吊——”“要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这样,就永远不分开——”
“你们俩,给我站好——”
“你们就这么不听话?我走之前说的话,全当耳旁风了——”
“你们种什么啊——”
“应该是我问你们——”
“大胖——”
“顺便让院长看看,你是怎么欺负人的——”
“我说了多少次了,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
“不气了,是我不好——”
“该说对不起——”
“你们怎么才来——””
“我知道你们受委屈了,等我出去,就好了——”
“说不定呢,说不定它们觉得,看着我们仨挨在一起,也很好看——
“飞着的萤火虫,能给过路的小虫当灯,能让草叶知道夜里也有光……
“关起来的话,它们就只能照亮我们仨的脸啦——”
“我们一起出去吧——”
“等我弄好一切,我会带亚轩走的——”
“我不会丢下你们的——”
“信我,我有骗过你吗——”
“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会骗你们——”“哎?你不结巴了——”
“太好了,这下宋先生肯定更喜欢你了——”
“马上就要走了,你别胡思乱想——”
等我们到了宋家,安定下来,就想办法接亚轩过去,好不好——”
“一定——”
“一定会带你和亚轩走的——”
“嘉祺啊——嘉祺啊——嘉祺啊——嘉祺啊——”
“嘉祺啊——”
“马嘉祺——”
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响起!
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长长的黑色印记,发出尖锐的嘶鸣。
马嘉祺猛地回过神来,心脏狂跳不止。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护栏,额头上瞬间渗出了冷汗。
车子堪堪停在了护栏前,再往前一步,就会冲出公路,坠入。
车厢里一片死寂。
马嘉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手依旧在微微颤抖。
他刚才差点就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大错。
严浩翔:你到底在搞什么?!
严浩翔的语气带着怒火
严浩翔:不想活了吗?!
马嘉祺没有说话,只是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吴文华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一些:
吴文华: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你朋友还在等我们去救。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吴文华:那个鬼既然提到了十年前,看样子认识你,你们之间一定有很深的渊源,你要是一直瞒着,不仅救不了,我们所有人都可能有危险。
马嘉祺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喉咙动了动,那句好,我告诉你们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凭什么要说?
这个念头像一根毒刺,瞬间扎进了他混乱的思绪里。
凭什么要把自己最不堪,最痛苦的过往,暴露在这两个刚刚认识不久的人面前?
他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是他的错吗?
不是!根本不是!
是命运不公,是她的错!
回忆的闸门一旦打开,那些被强行压抑了十年的痛苦和怨怼就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嗡嗡作响。
他再也无法集中精神。
最终,他猛地转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被冒犯的警惕和残存的怒火,避开了吴文华探究的目光,声音沙哑而疲惫地说道:
马嘉祺:你们……有谁会开车?我开不了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请求,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生硬。
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严浩翔看着他苍白脸色和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戾气,到了嘴边的斥责又咽了回去
他能感觉到马嘉祺此刻的状态非常糟糕,像是一只被逼到绝境,随时可能反噬的困兽。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解开安全带,直接从后座挪到了驾驶座上。
严浩翔:我来开。
严浩翔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至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接过方向盘,动作干脆利落。
吴文华看着马嘉祺靠在副椅背上,闭上眼睛,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轻轻叹了口气。
他心里盘算着,这趟浑水可不好蹚。
那女鬼的道行深不可测,连他压箱底的镇魂符都瞬间化为灰烬。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原本的预估。
他吴文华当道士二十多年,降妖除魔是真,但说什么匡扶正义。
为民除害,那都是糊弄外行的场面话。
他干这行,说白了就是为了钱。
哪个雇主给的价高,他就帮哪个。
这次接马嘉祺的单,也是冲着他许诺的那笔丰厚报酬来的。
原本以为只是处理几个小鬼作祟,没想到竟然牵扯出这么个厉害角色,还跟雇主有十年的旧怨。
现在看来,这笔钱怕是没那么好赚了,搞不好还得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吴文华瞥了一眼驾驶座上专注开车的严浩翔,又看了看旁边失魂落魄的马嘉祺。
不管怎么样,先到他的道观再说。
他得回去清点一下家底,看看那些压箱底的宝贝能不能派上用场。
至于马嘉祺那个秘密……他要是想说,自然会说。他要是不想说,吴文华也懒得追问。
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肮脏龌龊的秘密没听过?
尤其是那女鬼能生吞活人七魂的本事,更是让他心头一沉。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厉鬼了。
这种邪鬼,一旦让她再吸收更多生魂壮大起来,日后必会祸乱世间,到时候就不是一两个人的死活问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