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心照不宣

第三十五章 心照不宣

引言

雪落无声，星辉静谧。 白浅那句石破天惊的告白，如同投入古井的巨石，在两人之间激起了滔天波澜。她仰着头，倔强地望着墨渊，眼中是豁出一切的决绝，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被推开的脆弱。

墨渊深邃的眼眸中，万千情绪翻涌，最终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他并未如白浅预想的那般震怒或斥责，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仿佛要透过她的皮囊，看清她灵魂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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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就在白浅几乎要被这沉默压垮时，墨渊终于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沙哑，却依旧平稳：

“十七，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弟子知道。”白浅毫不退缩，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弟子很清楚，此言一出，便是僭越，便是对师父不敬。但……弟子无法再自欺欺人。”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风晴雪的百年孤旅，让弟子明白了何为纯粹之爱，何为无怨无悔的守护。弟子对师父……早已不再是单纯的师徒依恋。是敬，是慕，更是……是想与师父并肩，风雨同舟，生死与共的心意。”

她的话语，如同最炽热的火焰，灼烧着这冰冷的雪夜，也灼烧着墨渊那颗沉寂了数万载的心。

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从顽劣小狐成长为如今风华绝代上神的徒儿，看着她眼中那与自己记忆中某个模糊身影逐渐重叠的执拗与深情，心中那道坚不可摧的壁垒，终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世事无常，劫难将至。”墨渊的声音依旧平静，却仿佛蕴含着千钧重量，“你身负业火，心魔未除；我肩负昆仑，守护苍生。前路荆棘，祸福难料。”

“弟子不怕！”白浅急切道，“正因为前路艰难，弟子才更要守在师父身边！无论是什么劫难，弟子愿与师父一同承担！”

墨渊沉默地看着她，目光复杂难言。有审视，有考量，更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情愫在悄然滋生。

他缓缓抬起手，并非推开她，而是极其轻柔地，拂去了她发梢沾染的落雪。那动作，带着一种超越师徒界限的、近乎怜惜的温柔。

“痴儿……”他轻叹一声，那叹息中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

这一声“痴儿”，与往日训诫时的无奈截然不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纵容与……默认？

白浅的心，猛地一跳，一股巨大的狂喜与难以置信涌上心头。她怔怔地看着墨渊，几乎怀疑自己身在梦中。

“有些话，说出便再难收回。”墨渊收回手，负手而立，重新望向远方沉沉的夜空，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却似乎又多了一丝不同，“有些路，选择了，便需走下去，无论结局如何。”

他没有明确回应她的情意，却也没有否定。

这已然是最好的答案。

白浅望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眼眶微微发热。她知道，以师父的身份与心性，能做到这一步，已是不易。他并未因她的僭越而斥责，反而以一种更沉重的方式，默许了她的靠近。

“弟子……明白。”她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哽咽，更带着无比的坚定。

有些心意，无需宣之于口，彼此明了，便已足够。

就在这心照不宣的静谧时刻，墨渊眉头忽然一蹙，猛地转头望向东北方向！与此同时，悬于他腰间的一枚古朴玉佩，毫无征兆地发出了急促而刺目的红光！

“是东皇钟！”墨渊脸色骤变，声音凝重如铁，“封印波动异常剧烈！”

几乎在同一时间，白浅也感觉到怀中那枚凤尾花玉佩传来一阵急促的温热，仿佛在呼应着远方的异动！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紧迫。

东皇钟的异动，比预想中来得更快，更猛烈！

“看来，幽冥使者此次袭击是假，牵制我等，为擎苍冲击封印创造时机才是真！”墨渊眸光锐利，瞬间洞悉了对方的算计。

他不再有丝毫迟疑，袖袍一挥，一道流光直奔山下叠风处，乃是紧急召集令。同时，他对白浅沉声道：“立刻传讯翼族离境，告知东皇钟异动，让他务必稳住夜华体内情况，若有变故，及时呼应！”

“是！”白浅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深知此刻不是儿女情长之时，立刻依言行事。

片刻之后，叠风与数位核心弟子匆匆赶至峰顶，人人面色凝重。

“师尊！”

“东皇钟有变，事态紧急。”墨渊言简意赅，“叠风，你即刻持我令牌，前往九重天面见天君，陈明利害，请天族即刻派兵增援若水，并严查内部，谨防魔族渗透！”

“弟子领命！”叠风毫不犹豫。

“其余人等，严守山门，启动所有防御阵法，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离！”

“是！”

命令一道道发出，整个昆仑虚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高速运转起来。肃杀之气，瞬间取代了方才那片刻的温情。

墨渊安排完毕，目光最终落在白浅身上。

“十七，你随我，即刻前往若水河畔。”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决战将至的决绝。

白浅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与他并肩而战的坚定。

“弟子，遵命！”

风雪更急，仿佛也感受到了那自若水方向传来的、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短暂的温情被骤然拉回的残酷现实打破，更大的风暴，已然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