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意义

咖啡馆的空调温度刚好，苏念安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没怎么动过的美式，目光却牢牢锁在墙上的电视上。屏幕里正在直播台风蜕变之战的投票环节，主持人拿着卡片，声音激昂：“接下来宣布本次投票第一名——张真源！”

电视里的少年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涌起点点红晕，满是掩盖不住的欣喜，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连眼神都亮得像藏了星星。他快步走到舞台中央，接过主持人递来的选择权卡片。

“真源，现在你可以选择自己的出场顺序，从一号到七号，你想选哪个位置？”主持人问道。

张真源攥着卡片，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点激动的颤音，却很坚定：“我选六号。”

台下的粉丝立刻发出欢呼声，镜头给到他的队友，大家也都笑着为他鼓掌。

苏念安看着电视里的画面，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却没冲淡心里的暖意。

她太清楚张真源的运气了。他从来都不是被上天眷顾的少年，不管是小时候的比赛，还是平时的抽奖，运气好像就没好过，总是能精准避开所有好运。

这次的出场顺序，如果不是她提前让助理跟节目组侧面沟通，调整了投票通道的部分数据——不是刷票，只是让那些被遗漏的粉丝投票被正常统计，张真源大概率会是最后几名，只能抽到一号位。

一号位出场最吃亏，观众还没进入状态，评委也容易拿高标准衡量，再加上张真源本身就容易紧张，一号位只会让他更放不开。而六号位，不前不后，刚好能在观众情绪最饱满的时候登场，是她早就替他盘算好的位置。

“还算没辜负我的心思。”苏念安低声嘀咕了一句，伸手关掉了电视。咖啡馆里还有其他客人在聊天，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两点了，线上考试三点开始，该回酒店了。

杨雪结完账，跟在她身后走出咖啡馆：“张真源选了六号位，这个位置不错啊，看来他心里有数。”

“嗯。”苏念安点点头，脚步没停，“六号位最合适他，既能发挥好，又能让观众记住。”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能拿第一？”杨雪好奇地问，“刚才你一点都不紧张，还笑了。”

“猜的。”苏念安淡淡道，“他实力够，粉丝也给力，拿第一很正常。”

她没说自己的干预，有些事没必要让别人知道，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回到酒店，苏念安径直走进书房，杨雪识趣地没打扰她，自己在客厅刷手机。书房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运行的轻微声响。苏念安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了线上考试系统，屏幕上弹出考试须知，她快速浏览了一遍，便关掉了页面。

她还是上学的年纪，按道理应该坐在教室里上课，可因为工作原因，只能选择线上学习，考试也得在线上进行。

身为苏念安的时候，她一直很刻苦。小时候家里穷，父母总说“知识改变命运”，她信了，拼命学习，从小学到高中，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同学眼里的学霸。

她以为只要考上好大学，读研究生，就能找到好工作，就能摆脱贫困的生活，就能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可惜老天和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大学还没毕业，父母就欠下了巨额赌债，催债的人天天上门，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还威胁要打断她的腿。她不得不放弃考研的想法，提前出来实习打工。

她凭着优异的成绩进了一家大公司，每天起早贪黑，拼命工作，业绩总是部门第一。可那点工资，对于父母的赌债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父母不仅不体谅，还无度索取，今天要这个钱，明天要那个钱，好像她是摇钱树，永远有花不完的钱。那些赌债就像个永远填不满的黑洞，一点点吞噬着她的努力，吞噬着她的希望。

她曾经坚信的“越努力，越幸运”，在现实面前碎得一塌糊涂。她只知道，自己越努力，越悲哀。努力工作赚来的钱，全填了赌债的窟窿，自己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努力学习换来的知识，在巨大的生活压力面前，显得那么无力。

知识改变不了命运，这句话，她算是亲身体会到了。

苏念安闭了闭眼，把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压下去，重新打开考试系统。考试开始的提示弹出，她深吸一口气，开始答题。

初高中的知识，对她这个曾经的学霸来说，实在过于轻松。语文的阅读理解，她一眼就能看出答案；数学的应用题，稍微演算两步就能得出结果；英语的完形填空和阅读理解，更是不在话下。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上的题目一道道被攻克。遇到简单的题目，她甚至不用多想，直接就能写出答案。整个答题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卡顿。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键盘敲击的清脆声响。杨雪在客厅偶尔能听到声音，心里忍不住感叹：自家小姑奶奶真是个学霸，线上考试都这么轻松，难怪能在娱乐圈和学业之间游刃有余。

苏念安答题的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把所有题目都做完了。她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错题和漏题，便点击了“提交试卷”。

系统弹出“提交成功”的提示，还显示了预估分数——满分。

苏念安关掉电脑，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考试对她来说，只是一件不得不完成的任务，没有任何成就感可言。曾经她会为了满分而开心，可现在，这些都变得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