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溪边语的水温柔

溪水拍打着石块，发出细碎的声响。曼珠坐在岸边，指尖轻触水面，冰凉的触感蔓延开来。她的眼神空洞，没有焦距，只剩下信件上的字迹在她脑海里反复刻画。白灵的字句，沉重地压在她心头，像一块巨石。

“黑羽魔气越来越重，总控制不住自己……”

“稀世药材能压制……深山太险……”

“黑羽不让去……我们吵了一架。”

每一句都像利刃，割裂着曼珠的心。她感到一阵寒意从指尖升起，直抵心底。

“在想白灵和黑羽的事？”

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担忧。曼珠身体一僵，水源在她身边蹲下，递过来一碗温水。碗壁微热，暖意瞬间传递到她的手心。

曼珠接过水，没有喝，只是紧紧握着。她转头看水源，他的眼神很深，仿佛能看透她所有的思绪。

“我熬药时翻了剩的书信，”水源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知道他们吵架了。白灵是怕黑羽走火入魔才要去，黑羽是怕她出事才拦着。俩人为对方好，却闹了误会。”

曼珠的喉咙有些干涩。她抬起头，望向远方，目光穿透树林，似乎想看到那遥远的深山。

“误会……”她轻声重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为对方好，却成了误会。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水源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视线，他知道曼珠在想谁。溪水在他们脚下流淌，发出哗哗的水声，仿佛在低语。

“白灵信里写，黑羽现在的情况很糟，”曼珠终于开口，声音里压抑着不安，“魔气侵蚀，他会变得不像自己。她必须去，哪怕黑羽拦着，她也必须去。深山里，她一个人，太危险了。”

水源的眉头紧锁，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曼珠的肩膀。

“黑龙和曼珠你们两个人采回寒心草，我立马动手熬制压制魔气的汤药，就是为了黑羽。”水源沉声说，“白灵心急，但我们也在尽力。黑羽不会独自面对的。”

曼珠摇头，眼底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可万一，药草不够呢？万一，魔气已经到了无法压制的地步呢？”她声音里的担忧加重，“白灵说，她打听到的那种稀世药材，不是寻常之物。她一定要去，她知道黑羽的脾气，他宁愿自己承受，也不愿她冒险。可白灵也知道，她不去，黑羽就会彻底被魔气吞噬。”

“这是一种选择，”水源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沉重，“一种残酷的选择。留下，看着对方痛苦。离开，为对方寻找一线生机，却可能让自己陷入绝境。”

曼珠的眼眶泛红，她紧紧咬住下唇。

“就像我和沙华，”她终于说出口，声音哽咽，“以前也为小事吵架，可都是为对方好。他劝我不要冲动，我却觉得他顾虑太多。现在他不在身边，我才知道，能吵吵架也挺好。至少，他还在我身边，还能和我吵。”

溪水带着一丝凉意，拂过曼珠的脸颊，她感到一阵冰冷。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温水，水汽袅袅，却无法驱散她心头的寒意。

“我能理解白灵的感受，”曼珠继续说，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痛苦，“她怕黑羽走火入魔，怕他再也回不来。这种恐惧，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她知道深山危险，可她更怕失去。她想去，不顾一切地去。”

水源看着曼珠，眼神里充满了怜惜。他伸出手，轻轻握住曼珠紧握着水碗的手。他的掌心温暖，传递着力量。

“曼珠，不用这么坚强。”水源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想沙华了就跟我说，我陪你聊，陪你等他。不管是帮黑羽，还是找沙华，我都一直在，不让你一个人扛。”

曼珠的心猛地一颤。她感觉到水源掌心的温度，也感受到他话语中蕴含的深情。她抬起头，看见他眼底深处，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一闪而过。那失落，像溪水下的暗流，涌动着，却被他努力压制。

她知道他话里的心意，他明白她的痛苦，他想成为她的依靠。可这份心意，让她感到一丝愧疚。

“水源，谢谢你。”曼珠轻声说，声音沙哑，“有你们在，我已经很安心了。”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怕看见更多那种克制着的失落，也怕自己更深地陷入愧疚之中。她知道，他一直在她身边，像溪水一样，温柔而坚定地流淌着。她也知道，这份陪伴，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溪水继续流淌，声音不曾停歇。水面映照着天空，白云快速移动，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变化。曼珠紧紧握着温水，感受着那份来之不易的温暖，和身边这份沉甸甸的陪伴。她知道，前路漫漫，但她不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