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故事的开端

初秋的晚自习，教室里弥漫着一种混合着书本油墨味和窗外潮湿青草气息的沉闷。

我正百无聊赖地转着笔，跟同桌苏万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瞥向窗外走廊上那个越来越清晰的身影——我那脸色铁青的老爹，以及他旁边那位新来的、试图摆出严肃面孔的班主任，李老师。

李老师三十出头，穿着规整的衬衫套裙，脸上还带着点刚离开校园不久的书卷气，此刻正因为我的“壮举”而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是的，就在半小时前，我故意一脚把足球精准地轰向了男生宿舍楼的晾衣区。

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衣服在夕阳下像中弹的鸟儿一样“唰唰”掉了一地，我心里升起一股恶作剧得逞的快感。

目的很简单，给这位新官上任、总想“挽救”我这个“问题学生”的李老师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别在我身上白费力气。

“鸭梨，”苏万凑过来，压低声音，圆脸上满是担忧，“你来真的啊？这么挑衅李老师？你不怕你爸等会儿知道了，当场表演个‘全武行’，把你腿给打折了？”他边说边做了个劈砍的手势。

我嗤笑一声，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用后脑勺对着走廊方向，满不在乎地说：“怕什么？他还能真打死我不成？顶多骂几句，雷声大雨点小。”

说着，我忽然想起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哎，苏万，我跟你打个赌。你别看我爸现在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他那人，死要面子，尤其在……嗯，像李老师这种还算周正的女老师面前，绝对拉不下脸来动手。你信不信，他等会儿最多就是嗓门大点，绝对不敢在美女老师面前当众抽我，怕破坏形象。”

苏万瞪大了眼睛，一副“你疯了还敢揣测你爸”的表情。

我没理会他的震惊，直接伸出手，切换成理所当然的语气：“别说这个了，先借我点钱。我看今天这形势，家里是回不去了，得去外面避两天风头，等老头子气消得差不多了再滚回去。”

苏万看着我，张了张嘴，似乎想劝，但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从书包夹层里摸出几张有些皱巴巴的钞票，塞到我手里：“省着点花……还有，小心点。”

“知道了，谢了兄弟，回头还你。”我麻利地把钱塞进裤兜，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时，走廊上老爹的嗓门已经拔高，隐约能听到“小兔崽子”、“无法无天”之类的词汇夹杂在李老师试图劝解的声音里。

时机正好。

我趁着教室里其他同学都被走廊上的动静吸引，老师也还没进来的空当，悄无声息地挪到教室后门旁边那扇虚掩的窗户旁。

动作熟练地推开窗，单手一撑窗台，利落地翻了出去，轻盈地落在窗外柔软的草地上。

晚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我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教学楼走廊，老爹那气急败坏的身影在灯光下被拉得很长，李老师还在旁边说着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拉上卫衣帽子，头也不回地扎进了教学楼投下的阴影里，迅速朝着学校围墙的方向溜去。

身后的喧嚣和即将到来的风暴，暂时都被我抛在了脑后。

外面的夜晚，至少是自由的。

作者：是我们可爱的鸭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