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泣血·骨碎魂销(下)
那抡着铁锤的男子最先察觉到不对劲,封号斗罗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刚一扩散便压得林间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他本正专注敲打木料,闻言几乎是本能反应,手中铁锤“哐当”一声砸在木凳雏形上,周身魂力瞬间爆发!
青色的羽翼骤然在他身后展开,羽毛泛着金属般的冷光,正是敏攻系武魂青翼雕!
翅膀扇动间带起一阵疾风,他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只留下一道青色残影,眨眼间便已冲到木屋门口。
此时胡列娜的指尖已泛起妖异红光,狐媚武魂险些脱口而出,却被比比东抬手制止。
那只苍白修长的手轻轻按在她肩头,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比比东紫眸微眯,冷冽的目光掠过那挡在孩子身前的男子,眼底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她倒要看看,这偏僻乡野里,能藏着怎样的反抗力量。
而那青翼雕魂师动作快到极致,在比比东阻止胡列娜的刹那,已将吓得浑身发抖的孩子往身后一护,随即翅膀再次扇动,身形如同瞬移般退回了原地。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从释放武魂到护人回位,不过一呼一吸之间,尽显魂师的强悍与沉稳。
“都回房子里去!快!”他沉喝一声,声音如同惊雷炸响,瞬间打破了林间的死寂。
青色羽翼依旧展开,挡在孩子们身前,目光死死盯着比比东与胡列娜,眼神中满是决绝与警惕
其余几位男子反应也极快。
那位雕琢木偶的匠人放下手中刻刀,双手一错,周身泛起土黄色魂力,武魂大地之熊悄然觉醒,宽厚的肩膀瞬间变得更加壮硕
守着西瓜摊的男子则一脚踹翻木桌,西瓜滚落一地,红色的果肉与黑色的籽混着泥土散开,他却毫不在意,双手凝聚起风系魂力,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还有几位男子纷纷释放武魂,有器武魂铁盾,有兽武魂岩羊,各色魂环在他们身上亮起,虽大多是黄紫相间的魂环,却透着同仇敌忾的气势。
孩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刚才还在追逐嬉闹的小家伙们
此刻脸色惨白,有的直接哇地哭出声来,有的则死死攥着身边大人的衣角,躲在他们身后瑟瑟发抖。
那个玩泥土的孩子被一位男子抱起,小脸埋在对方肩头,泪水混着脸上的泥印子,哭得撕心裂肺。
在大人们的护送下,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往木屋里跑,小小的身影挤在门口,还不忘回头望向挡在身前的大人们,眼里满是恐惧与依赖。
原本祥和的故里之乡,此刻已被浓重的危机感笼罩。
林间的嬉闹声消失无踪,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双方对峙时凝重的呼吸声。
比比东负手而立,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周身的阴冷气场如同实质,压得几位魂师喘不过气来。
胡列娜站在她身侧,红色裙摆摇曳,媚眼间的狠厉愈发明显,指尖的魂力蠢蠢欲动,只待比比东一声令下,便要发动攻击。
几位守护故里之乡的魂师并肩而立,将木屋与孩子们护在身后,武魂全开,魂环流转,尽管实力悬殊,却没有一人后退半步。
木屋里最后一个孩子的身影消失在门板后,“吱呀”一声,沉重的木门被牢牢合上。
直到确认孩子们都已安全藏匿,那位背生青色羽翼的男子才缓缓转身,一步步朝着比比东与胡列娜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不算稳健,青色羽翼在身后微微颤动,刚才还紧绷的肌肉此刻透着难以掩饰的僵硬。
脸上的决绝与警惕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震惊与恐惧。
“教……教皇冕下!”男子声音发颤,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膝盖砸在坚硬的泥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不敢抬头,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后背的青色羽翼也收敛了锋芒,变得温顺低垂,语气里满是敬畏与惶恐,“属下……属下青羽,参见教皇冕下。”
其余几位守护故里之乡的男子闻言,如同遭了雷击,纷纷面露大骇之色。
他们都是千向阳从外界收留的孤魂,有的是被仇家追杀的散修,有的是被宗门遗弃的弟子,武魂天赋参差不齐,也从未加入过武魂殿。
他们虽没见过比比东的真容,却早已听闻“武魂殿教皇”的名号
那是大陆上最顶尖的强者之一,是令无数魂师闻风丧胆的存在。
震惊过后,恐惧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几人不敢有丝毫迟疑,纷纷效仿青羽的模样,“噗通”“噗通”跪倒一片,连大气都不敢喘。
“参……参见教皇冕下!”众人异口同声,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惶恐,额头紧紧贴地,不敢有半分不敬。
比比东负手而立,黑袍曳地,衣摆上的暗纹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她冷眼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众人,紫眸中没有丝毫波澜,如同在看一群蝼蚁。
那股无形的威压依旧笼罩着整片区域,让跪在地上的魂师们只觉得浑身沉重,连魂力都运转滞涩。
缓缓抬步,比比东朝着木屋的方向走去。
黑袍曳地,扫过散落的西瓜残骸,红瓤混着黑籽被碾成黏腻的泥酱,汁液顺着衣摆滴落,她却浑然不在意。
步伐沉稳而缓慢,每一步落下都轻得近乎无声,却像重锤般砸在众人的心尖上,让空气都跟着凝滞几分。
青羽等人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额头几乎贴紧泥土,连发丝都在微微颤抖。
他们不敢有丝毫异动,呼吸刻意放得又轻又缓,生怕粗重的气息惊扰了这位喜怒无常的教皇,引来了灭顶之灾。
“千向阳的‘善举’,倒是有趣。”比比东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
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死死锁在紧闭的木屋门板上,紫眸中骤然闪过一丝锐利的寒芒,“藏了这么多小鬼,是想培养些没用的羁绊么?”
青羽浑身一颤,如同被惊雷劈中,连忙重重叩首,额头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教皇冕下息怒!”
“少主只是……只是见这些孩子孤苦无依,心生怜悯才收留于此,绝无半分他意!”
“无他意?”比比东突然冷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讥讽与漠然。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身的威压骤然暴涨,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压下!
青羽等人瞬间被压得胸口剧痛,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鲜血,染红了身前的泥土,却连抬头求饶的力气都没有。
“他千向阳身为武魂殿少主,本该以大业为重,心思却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上。”
比比东的声音依旧平静,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如此优柔寡断,难怪成不了大事。”
青羽浑身骨头如同被无形巨力碾压,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嘴角的血迹不断渗出。
但他还是咬着牙,艰难地抬起头,原本满是惶恐的眼眸中,竟燃起了一丝倔强的怒意,直视着比比东的紫眸
“可……可是教皇冕下,您从未真正想过,将武魂殿的核心事宜交给少主,不是吗?”
比比东闻言,脚步微顿,黑袍下摆无风自动,泛着冷光的暗纹在阳光下微微晃动。
她缓缓侧过脸,紫眸如同深潭般冰冷,淡淡地瞥向他,没有说话,却让那股无形的威压更甚,几乎要将青羽的骨骼压碎。
青羽浑身颤抖得更厉害,却依旧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自……自从少主担任少主之位以来,您交给她的,不过是为乡下孩子觉醒武魂、处理各殿的琐碎采购、调停外围弟子的纷争这些小事!”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不甘,“明明这些事,随便一位教主、一位长老便能完成,您却让少主常年奔波,从未让他触碰过武魂殿的核心权力,从未给他独当一面的机会!”
“您既然从未信任过他,从未将他视为继承人,又为何要苛责他‘成不了大事’?”
这句话几乎是青羽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的,话音落下,他猛地咳出一口鲜血,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却依旧固执地抬着头,目光死死地盯着比比东,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跪在他身边的其他魂师,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纷纷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万万没想到,青羽竟敢当着教皇的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胡列娜站在一旁,眉头微蹙,看向青羽的眼神中满是讥讽与杀意。
在她看来,这样的蝼蚁也敢质疑教皇,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比比东静静地看着青羽,紫眸中依旧没有丝毫波澜,仿佛青羽的话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但熟悉她的胡列娜却能感觉到,教皇周身的气息变得愈发阴冷,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比比东的紫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澜,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她凝视着青羽,周身的威压愈发浓郁,几乎要将空气凝固:“你倒是有胆子,敢对本座的安排指手画脚。”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属下不敢!”青羽猛地低下头,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指尖死死攥着泥土,指节泛白。
他自幼便是武魂殿学院里最不起眼的存在,资质平庸,出身卑微,连温饱都成问题,常被其他学员欺凌,日子过得如同阴沟里的鼠蚁。
直到十岁那年,供奉殿的大长老不知为何,将他从学院里带出,领到了武魂殿的后花园。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千向阳。
少年穿着一身略显陈旧的白色长袍,蹲在水池边,正小心翼翼地给池里的锦鲤喂食。
阳光落在他柔软的发顶,映得侧脸温润柔和,全然没有武魂殿少主该有的矜贵与疏离。
察觉到青羽的目光,他转过头,露出一抹浅浅的笑,递过来一把鱼食:“你也来喂它们吗?”
自那以后,青羽便跟在了千向阳身边。
他亲眼见过这位少主在比比东面前的模样,明明是武魂殿名正言顺的少主
却要低着头,声音放得极轻,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卑微,只为祈求教皇能多给他一点关注
他见过千向阳在殿中举步维艰的模样。长老们的轻视、其他嫡系的排挤、甚至普通魂师的窃窃私语,都像针一样扎在少年心上。
可即便如此,千向阳从未将负面情绪发泄在任何人身上。
他会记得青羽的生辰,悄悄备好一份不算贵重却足够用心的礼物
会在青羽修炼遇挫时,耐心指点,哪怕自己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会在寒冬里,把温暖的披风披在他肩上,笑着说“别冻着了”。
那些琐碎的温暖,如同暗夜里的星光,照亮了青羽卑微的人生。
他看着千向阳明明自身难保,却还要收留那些孤苦无依的孩子,为他们搭建家园,教他们读书识字,甚至亲自为他们觉醒武魂。
只因他说“我知道孤苦无依的滋味,不想他们重蹈覆辙”。
“少主他……从来都没有抱怨过您的安排。”青羽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泪水混着嘴角的鲜血滑落,滴进泥土里
“您让他处理采购,他便精打细算,分毫不差;您让他为乡下孩子觉醒武魂,他便翻山越岭,不辞辛劳。”
“他只是……只是想证明自己,想得到您哪怕一丝认可,哪怕一瞬的正眼!”
他猛地抬起头,眼底满是红丝,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少主心善,那些孩子、我们这些被遗弃的人,都是靠少主才得以苟活。”
“那些孩子,那些杂事,对您而言或许无关紧要,可对少主来说,那是他在武魂殿之外,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与价值!”
“您从未给他过机会,却反过来指责他不成大事,这对他,太不公平了!”
比比东静立在原地,她紫眸微眯,凝视着青羽颤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芒,有讥讽,有漠然,还有一丝被触动的不悦。
“心善?”她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万年寒冰,“在这弱肉强食的大陆上,心善不过是最可笑的原罪。”
“千向阳若一直如此,迟早会毁了自己,也毁了我武魂殿的大业。”
“大业!”一声清冷的女声骤然划破死寂,如同冰棱坠地,“武魂殿核心大事从未让他沾染分毫,何谈毁掉?”
话音未落,青羽身前突然泛起柔和的白光,光芒流转间如同涟漪扩散,两道身影瞬间自光影中浮现。
几乎是同一时间,青羽等人只觉得周身那如泰山压顶般的威压骤然消散,紧绷的身体一松,胸口的剧痛也随之缓解,终于得以大口喘息。
时岚周身已然释放出强横的魂力威压,与比比东的阴冷气息正面抗衡。
她眉头紧蹙,凤眸中满是寒霜,死死盯着比比东,厉声道:“比比东,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并不欢迎你!”
时邶并肩立在她身侧,周身气息温润却沉稳。
他掌心缓缓浮现出一株小巧的生命神树,翠绿的叶片闪烁着莹润的光泽,一道道柔和的绿色光晕如同流水般扩散开来,笼罩住青羽等人。
光晕所及之处,青羽嘴角的血迹渐渐消退,断裂的筋骨传来阵阵暖意,体内滞涩的魂力也开始缓缓流转,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时岚大人,时邶大人!”青羽抬头望去,看清来人后,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万万没想到,在这生死关头,两位冕下竟会及时出现。
时邶微微颔首,目光掠过青羽等人苍白的脸色,语气温和却带着坚定:“辛苦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
他掌心的生命神树光芒更盛,治愈之力源源不断地涌入众人身体,同时眼神转向比比东,墨眸中已然没了往日的温润,取而代之的是凛冽的警惕。
时岚周身的魂力威压愈发强盛,魂力在她周身流转,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木屋与青羽等人护在身后。
她紧盯着比比东,凤眸中怒火翻腾:“你可知故里之乡是师傅的庇护之地?竟敢在此动武伤人,真当我们兄妹不存在吗?”
比比东紫眸微凝,掠过两人挺拔的身影,眼底讶异稍纵即逝,重归冰封般的漠然。
她能清晰感知到那两股扑面而来的强横气息,上次相见时,这二人魂力尚停留在九十三级,不过短短数月,竟已直奔九十七级,这般成长速度,堪称逆天。
“你们倒是回来得快。”比比东的声音平淡无波,目光却如探照灯般扫过两人,“驰援蓝电霸王龙家族、化解七宝琉璃宗危机的封号斗罗,是你们?”
“是又怎么样!”时岚上前一步,裙摆无风自动,周身魂力激荡起层层气流,眼底战意熊熊,“想打架就直说,我时岚奉陪到底!”
面对这份赤裸裸的挑衅,比比东恍若未闻,黑袍曳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权杖,语气依旧平静:“我很好奇,你们是如何得到消息,赶得如此及时?”
时邶轻拍时岚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则上前一步,长袍衬得他气质温润却不失锋芒。
他抬眸迎上比比东的目光,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教皇冕下专程来故里之乡,就是为了问这个?抱歉,我们没有义务告诉你。”
话音落下,林间的空气愈发凝滞。
时邶周身悄然泛起淡淡的绿色光晕,生命之力如同无形的屏障,将时岚与身后的木屋护在其中
时岚虽收敛了外放的魂力,却依旧紧绷着身体,双眸死死盯着比比东,随时准备出手。
比比东看着两人如临大敌的戒备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反倒透着刺骨的讥讽:“倒是越来越牙尖嘴利。不过,你们以为凭这点实力,就能拦得住本座?”
话音未落,她周身的阴冷气息骤然暴涨,浓郁的紫色雾气如同翻涌的潮水般四下蔓延,所过之处,草木瞬间失去生机,叶片枯黄卷曲。
这股阴邪之力与时邶周身扩散的生命之力正面碰撞,空气中顿时响起细微的“滋滋”声,如同冰水浇在烈火上,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相互侵蚀、博弈,掀起阵阵无形的气流。
时邶眼神一凝,手掌悄然攥紧,掌心生命神树的虚影愈发清晰。
他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小岚,让青羽他们先退进房间。”
时岚闻言,侧头看了比比东一眼,见对方并未立刻发动攻击,只是用那冰冷的紫眸玩味地注视着他们,当即点头应道:“好。”
她转过身,看向仍一脸担忧的青羽,语气放缓了些,带着安抚的暖意:“青羽哥哥,你先带着大家进房间躲好,这里交给我们。”
“那你们……”青羽望着眼前三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额头上的冷汗再次渗出。
他太清楚比比东的恐怖,那是站在大陆之巅的九十九级封号斗罗,哪怕时邶与时岚成长迅速,可面对这样的对手,依旧胜算渺茫,心中的担忧难以掩饰。
时岚见状,脸上露出一抹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瞬间驱散了青羽心中的几分惶恐。
她拍了拍青羽的肩膀,语气轻快却带着十足的底气:“放心吧,有我和哥哥在,绝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木屋里的孩子们刚才受了惊吓,还等着你们去安慰呢,别让他们一直害怕。”
她的话语温柔却有力,眼神中的坚定让青羽渐渐放下心来。
青羽看了看时邶与时岚挺拔的背影,又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木屋门板,仿佛能听到里面孩子们压抑的啜泣声。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一点头:“好!那你们一定要小心!”
说罢,他立刻转身,对着其余几位魂师使了个眼色。
众人纷纷起身,在生命之力的滋养下,他们的伤势已好了大半
此刻连忙簇拥着青羽,快步朝着木屋走去,脚步虽快,却刻意放轻,生怕惊扰了对峙中的三人,也怕吓到屋里的孩子。
木屋的门被轻轻推开,又缓缓合上,将外面的剑拔弩张彻底隔绝。
时岚收回目光,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凌厉起来,魂力如同蓄势待发的火山,随时准备喷发。
时邶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立,掌心的生命神树光芒大放,翠绿的光晕如同坚实的屏障,将整片区域笼罩其中,彻底抵御住比比东那阴邪的紫色雾气。
他抬眸看向比比东,墨眸中寒意渐浓:“教皇冕下,现在可以说说,你闯入故里之乡,究竟有何目的了?”
胡列娜静立在比比东身侧,红色裙摆被林间的风拂得微微摇曳,目光却牢牢锁在不远处对峙的三人身上。
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光,如同被揉碎的霞光,藏着不甘、艳羡,还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酸涩。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裙摆,指尖几乎要嵌进布料里。
时邶的身影在她视野中愈发清晰,白绿长袍衬得他身姿挺拔,周身萦绕的生命之力温润却磅礴
那是一种与杀戮之都的血腥、武魂殿的阴鸷截然不同的力量,如同荒漠中的绿洲,耀眼得让她不敢直视。
上次在杀戮之都见到他时,他虽已显露锋芒,却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锐利与孤绝
可如今,他站在那里,从容不迫地与九十九级的教皇对峙,周身气度沉稳如山,魂力波动更是强横得让她心惊。
从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精英大赛上,她率领的武魂殿战队惨败于他手下时的愤怒与不甘
到杀戮之都中,她看着时邶的无数次生死的厮杀,心底悄然萌发的异样情愫
再到如今,他已是直奔九十七级的封号斗罗,而自己却还停留在六十级,如同被远远甩在身后的追光者,连他的背影都快要望不见。
这份藏在心底的秘密,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脏,不敢对任何人表露分毫。
在最敬爱的老师比比东面前,她是乖巧听话、狠厉果决的圣女
在武魂殿众人眼中,她是妖娆魅惑、天赋出众的天之骄女。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每次见到时邶,她的心都会不受控制地狂跳,那份跨越立场、跨越实力差距的情愫。
早已在她心底生根发芽,却只能被死死压抑着,连一丝缝隙都不敢露。
她曾无数次期许过两人的重逢。
借着千向阳与他们的交情,或许见面时能少几分剑拔弩张,多几分和睦相处。
哪怕只是简单的寒暄,哪怕只是远远看他一眼,对她而言,都是一种慰藉。
可如今,故里之乡的这片林间,气氛凝重得几乎要凝固,他与她站在对立的阵营,中间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连一句平和的话语都成了奢望。
胡列娜的目光掠过时邶紧蹙的眉头,掠过他掌心那株散发着生机的生命神树,又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双手,那里只有淬着阴冷魂力的利爪,只有为武魂殿效力的使命。
她轻轻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眼底的复杂渐渐被一层冷硬的外壳掩盖,重新变回那个妖娆而狠厉的黄金一代。
只是那紧握的裙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终究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风穿过树叶的缝隙,带来阵阵凉意,也吹散了她心头的一丝幻想。
她知道,从她选择站在比比东身边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与他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这份埋藏在心底的秘密,或许终将如同林间的落叶,在岁月的流逝中,悄无声息地腐烂、消散,只留下一抹无人知晓的怅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