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印】17·余音与剑痕

第九章和第十五章重新修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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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无声地浸润着圣城，训练场上的尘埃被压下，只留下韩羽粗重的喘息和雨滴敲击地面的细碎声响。

江若璃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雨幕中，但那缕清冷安宁的笛音，却如同烙印般留在了韩羽狂乱后空寂的心间。

他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冰冷的雨水让他发热的头脑彻底冷静下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崩裂流血的虎口，感受着体内因强行催谷而隐隐作痛的经脉，以及那份被强行抚平却依旧沉甸甸压在心口的悲恸与仇恨。

“音……太吵了……”

他喃喃重复着江若璃离去时的话，眉头紧锁。

他依旧无法完全理解这个词的含义，但他隐约感觉到，那个叫江若璃的女孩，似乎能感知到某种他无法触及的东西，比如……他内心崩溃的状态。

这一次，她没有像初见时那样只是旁观评价，而是出手了。

用她那奇异的笛声。

那笛声……很冷，像她的人一样。

但却奇迹般地安抚了他几乎要自毁的狂躁。

那不是温暖的慰藉，而是一种近乎法则层面的“平静”，强行按下了他灵魂的喧嚣。

韩羽弯腰，再次捡起那柄掉落的训练剑。

剑身冰冷，沾染着泥水和他的血。

他没有立刻继续练习，而是走到场边的石阶上坐下，将剑横放于膝上，看着雨丝连绵落下。

父母的仇，必须要报。

熊魔神……这个名号如同毒焰，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但他知道，像刚才那样失去理智的疯狂，除了耗尽自己的力量、损害自己的根基之外，毫无用处。他需要力量，更需要掌控力量的心。

那个女孩的笛声，像是一盆冰水，浇醒了他。

他想起了祖父韩芡的教诲。

“真正的骑士，力量源于守护的意志，而非毁灭的冲动。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剑，永远无法触及真正的强大。”

他之前听不进去，但现在，在那片笛声带来的短暂宁静中，他似乎触摸到了这句话的一丝边缘。

“江若璃……天音圣殿……”

他低声念着，将这个名字和那个清冷的身影，与这次关键的“清醒”牢牢绑定在一起。

这不是感激，更像是一种……在迷途中被强行扳正方向的铭记。

与此同时，早已回到天音圣殿律动静室的江若璃，已将训练场的小插曲抛诸脑后。

对她而言，那只是清理了一次环境中的“噪音污染”，是维持自身感知纯净的必要行为。

韩羽的痛苦、仇恨、乃至他之后的思绪，都与她无关。

她不会因此产生同情，也不会去思考自己的行为对他人产生了何种影响。

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坠月和心音灵炉上。

刚才对韩羽施展的“安魂之章”与“微弱驱散”的结合，虽然效果显著，但也让她意识到自己对力量精妙控制的不足。

那笛音更多的是依靠绝响圣女天赋的本能共鸣，在灵力的精细操控和音律符文的构筑上，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她盘膝坐下，坠月横于身前，闭上眼睛，开始复盘刚才的笛音，分析其中灵力的流转与音律的细微变化，寻求更高效、更精准的控制方法。

她的世界，再次被绝对的理性与对力量的探索所填满。

然而，在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灵魂深处，属于“韩羽”的那个“声音”标签，似乎发生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变化。

不再仅仅是“守护的磐石”，上面多了一道“曾被杂乱侵扰，现已暂时平复”的印记。这变化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

数日后，当江若璃再次路过那条辅路时，她刻意地放缓了脚步，目光扫过那个训练场。

韩羽果然在那里。

他依旧在练剑，汗水依旧浸透衣袍。

但他的剑招不再狂乱，恢复了之前的沉稳，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专注。

每一剑刺出，都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但这份决心被牢牢束缚在精准的控制之下，不再外泄成疯狂的戾气。

他灵魂散发出的“声音”虽然依旧沉重，带着化不开的悲伤与仇恨的底色，但那令人烦躁的杂乱扭曲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被反复锻打的精铁般、更加致密、更加坚韧的律动。

江若璃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很好。

不吵了。

她继续前行，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而训练场中的韩羽，在她目光扫过的瞬间，似乎有所感应，剑势微不可查地顿了一瞬，眼角余光瞥见了那一闪而过的素白身影。

他没有停下，也没有招呼，只是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眼神更加坚定。

他心中的目标清单上，除了“复仇”、“变强”、“守护”之外，似乎隐隐又多了一个模糊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念头——

至少，不能再让自己的“音”，变得那么“吵”，扰了那份冰冷的……宁静。

两条平行线，在一次意外的噪音干扰后，再次回归各自的轨迹。

但这一次，其中一条线的轨迹，似乎因为那次干扰的修正，而朝着一个更加稳固的方向延伸下去。

寂静的笛音与沉默的剑锋，在圣城的天空下，各自书写着截然不同，却又隐隐交织的命运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