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的热乎气
傍晚的场馆后台渐渐浸了凉意，舞台上的灯光还亮得刺眼，周九良和孟鹤堂刚把新段子的结尾顺完一遍，俩人对着词儿琢磨了半天，直到孟鹤堂一拍大腿说“就这么定了”，周九良才松了口气，往旁边的椅子上一瘫，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了。
孟鹤堂：歇会儿吧
孟鹤堂递过来半瓶水，自己也找了个地儿坐下，扯了扯勒得慌的领口
孟鹤堂：这遍顺得还行，就是那几个包袱还得再磨磨，晚上再弄弄。
周九良“嗯”了一声，仰头灌了口水。从下午到现在，除了中午分着吃了那个KFC全家桶，俩人就没正经吃过东西，刚才趁着间隙，他就着矿泉水啃了半块干面包，这会儿肚子早就空得咕咕叫，只是忙起来顾不上罢了。
孟鹤堂：饿了吧？
孟鹤堂看他按着肚子的样子，笑了笑
孟鹤堂：要不待会儿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周九良：算了吧
周九良摆摆手，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周九良：七点多了，等会儿还得对词，折腾出去再回来，时间都浪费了。对付一口得了，要不……点个外卖？
话刚说完，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掏出来一看，又是那个中午送KFC的外卖小哥的号码，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怎么又是他？
“喂，周老师吗？”小哥的声音听着比中午更熟络了点，“您的外卖到了，还放门口那货架上行不？这次东西多，我给您摆好了。”
周九良：我没点外卖啊。
周九良更懵了
他刚还跟孟鹤堂说要商量点外卖的事，这怎么就有外卖送来了？
“没错啊，就是您这个地址，联系人周老师。”小哥在那头肯定地说，“东西不少，您赶紧过来拿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挂了电话，周九良跟孟鹤堂对视一眼，俩人眼里都是疑惑。“谁啊这是？”孟鹤堂挑眉，“中午送KFC，晚上又来？”
周九良摇摇头，心里却隐隐有了个方向。他快步走到门口，远远就看见那铁架子上堆得满满当当，好几个大号塑料袋，旁边还放着个扎着绳的泡沫箱，一看就分量十足。
他走过去解开袋子一看，瞬间被那股子浓郁的香味裹住了——是烧烤！
一大把签子串着的羊肉串油光锃亮，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烤得焦香，鸡翅的皮烤得金黄发脆，还有烤腰子、烤心管、烤猪蹄……满满当当装了两大盘，油星子还在纸上微微渗着，带着烟火气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旁边的袋子里是寿司拼盘，各种花样的寿司码得整整齐齐，三文鱼、金枪鱼、蟹肉棒样样都有；还有个水果拼盘，切好的西瓜、哈密瓜、葡萄堆在盒子里，看着就清爽。最边上的泡沫箱一打开，凉气扑面而来，里面放着几瓶冰镇啤酒，还有可乐和果汁。
周九良拿起压在最上面的外卖单，手指划过那些熟悉的菜名，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再看备注栏，那行娟秀的字迹果然映入眼帘：
“九良哥，我就知道你忙起来又该对付着吃饭了，肯定没时间正经点外卖。所以我就替你点啦。”
“知道你跟孟哥排练累，点了些烧烤，都是你爱吃的烤鸡翅和烤五花，孟哥应该也喜欢。寿司和水果解解腻，啤酒冰好了，少喝点解乏，别贪杯呀。”
“不管多忙，也得好好吃饭。肚子填饱了，才有力气琢磨活儿不是？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好吃饭~”
最后那个波浪线画得比中午的更俏皮，周九良看着那三个字，嘴角忍不住往上翘，眼眶却有点发热。
还能有谁？除了郭予童那个傻丫头，谁会把他这点习惯摸得这么透？知道他忙起来懒得琢磨吃什么，知道他爱吃烤鸡翅和五花，甚至连孟鹤堂的份都一起考虑到了。
他拎着沉甸甸的袋子往回走，刚到后台门口，就撞见孟鹤堂迎上来。
孟鹤堂：嚯，这什么呀，这么香？
孟鹤堂抽了抽鼻子，眼睛一亮
孟鹤堂：烧烤？
周九良：嗯
周九良把东西往桌上一放，打开盒子
周九良：你看看，还挺全乎。
孟鹤堂凑过来看了看，又拿起外卖单扫了一眼，笑着拍了拍周九良的胳膊
孟鹤堂：得，又是那丫头吧？这孩子，也太实在了。中午送全家桶，晚上又来这么一大桌子，是生怕你饿着啊。
周九良没说话，只是拿起一串羊肉串，递到孟鹤堂手里，自己也拿了一串。刚烤好的肉串还带着点烫嘴，咬一口，羊肉的鲜嫩混着孜然和辣椒的香味在嘴里炸开，肥油顺着嘴角往下滴，香得人眯起眼睛。
孟鹤堂：嗯，味儿不错，
孟鹤堂嚼着肉串点头
孟鹤堂：比咱们上次在小馆子吃的地道。
周九良又拿起一个烤鸡翅，外皮焦脆，里面的肉嫩得流汁，还是他最爱的奥尔良味儿，显然是特意叮嘱过的。他慢慢嚼着，心里那点因为忙碌和饥饿攒下的烦躁，像是被这热乎的烧烤熨平了，只剩下满满的暖意。
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他下午收到全家桶的时候，还想着回头得跟她说别总乱花钱，结果晚上又来这么一出。点了这么多，估摸着得花不少钱，她一个学生，自己省吃俭用的，却总想着给他塞好吃的。
孟鹤堂：你看你，又红眼眶了。
孟鹤堂：人丫头一片心意，你就踏踏实实吃。回头有空了，请她吃顿好的不就完了？
周九良“嗯”了一声，拿起一瓶啤酒，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冰凉的酒液滑过喉咙，带着点微苦的麦芽香，配着热乎的烧烤，浑身的疲惫都散了不少。
后台的灯光映在满桌的食物上，烧烤的香气、水果的清甜、啤酒的麦香混在一起，驱散了场馆里的清冷。远处传来工作人员收拾道具的声音，近处是孟鹤堂偶尔的赞叹和咀嚼声，周九良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软软的。
他拿起一串烤五花，肥瘦相间的肉在灯光下泛着油光，咬下去满嘴流香。嘴里是烧烤的热乎气，心里却是那个远方小姑娘的牵挂，一点一点，漫得满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