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逃

退回早餐事件后，林栀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她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遇到江烬的路线，连去厕所都绕远路。

林栀：唉，这钱赚得越来越烫手了。江烬那双受伤的眼睛，跟幻灯片似的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造孽啊！

然而，系统并不会理会她那点微弱的良心不安。新的任务提示如期而至，这次是在午休时分：

系统：【情景任务发布：今日下午年级篮球联赛半决赛，目标人物“江烬”作为主力参赛。请宿主在场边观看，但在他每次进球看向你时，移开视线，不与他对视，并保持面部表情无波动。】

系统：【任务奖励：人民币18000元。】

系统：【任务时限：整场比赛。】

系统：【失败惩罚：若对视次数超过3次，任务奖励减半。】

系统：【备注：在全场欢呼中唯独你的“冷漠”，将形成强烈反差，极大刺激目标人物的征服欲与表现欲。】

林栀：一万八？！就让我当个木头人？！还要在他进球看我的时候移开视线？！系统你这是要把“若即若离”玩成“咫尺天涯”啊！太狠了！

下午，篮球场边人山人海，气氛热烈。江烬所在的三班对阵实力强劲的五班，无疑是焦点之战。

林栀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下，手里拿着一本书，假装阅读，实则内心警铃大作。

林栀：来了来了，他进场了！妈呀，那身篮球服衬得他腿更长个子更高了……打住！林栀！记住你的奖金！你是来上班的！

比赛开始，江烬果然如同赛场上的王者，突破、抢断、投篮，动作流畅充满力量，每一次得分都引来全场女生疯狂的尖叫。他浑身散发着桀骜不驯的野性魅力，与平时靠在走廊里的慵懒模样判若两人。

但林栀注意到，他每次完成一个漂亮的进球后，目光都会下意识地、飞快地扫向看台，似乎在寻找什么。

第一次，他的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了角落里的她。林栀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在与他视线接触的前零点零一秒，猛地低下头，死死盯住书页上的一个字，手指用力到泛白。

林栀：没看到没看到！奖金保住了！

她能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在她头顶停留了几秒，然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移开。

第二次，他带球突破两人防守，一个漂亮的后仰跳投，球应声入网。欢呼声震耳欲聋。他再次转头看向她，汗水从他额角滑落，眼神亮得惊人，带着明显的期待。

林栀咬牙，强迫自己将目光投向计分板，面无表情，仿佛场上的精彩与她毫无关系。

林栀：对不起对不起，你打得很棒！真的！但我不能看！一看一万八就没了！

她似乎看到江烬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僵了一下。

第三次，第四节关键时刻，他抢下关键篮板，一条龙快攻，在对方防守球员的拉扯下强行上篮得分，并造成犯规！全场沸腾！

他站在罚球线上，喘着粗气，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前，他却不管不顾，再次执拗地望向林栀的方向。那眼神里，带着胜利的锋芒，更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想要得到她认可的光芒。

林栀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那么努力，那么耀眼，全场都在为他欢呼，只有她，必须表现得无动于衷。

林栀：系统我恨你！这任务太反人类了！

她狠下心，再次移开视线，甚至为了表现“无波动”，还刻意抬手，面无表情地翻过一页书。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一直追随着她的、滚烫的视线，瞬间冷却、暗淡了下去。

“砰！”江烬的加罚球重重地砸在篮筐上，弹飞了。他罕见地罚丢了。

比赛最终有惊无险地赢了。队友们兴奋地围上去庆祝，他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依旧不受控制地瞟向那个角落。

林栀在他看过来之前，迅速合上书，起身离开了座位，仿佛只是来完成一个无聊的任务。

林栀：任务完成了吧？奖金到手了吧？可我为什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心里闷闷的，像压了块石头……

她快步走着，几乎像是逃跑。直到走到教学楼后面无人的小径，她才慢下脚步，靠在墙上，微微喘气。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江烬在球场上奔跑的身影，他进球时闪亮的眼神，以及……他一次次看向她时，从期待到失落，最后甚至带上一丝茫然和委屈的眼神。

林栀：他一定很难过吧……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响起，却不再是冰冷的机械音，而是带着一丝……诡异的波动？

#系统：【叮——任务完成。奖励人民币18000元已到账。】

系统：【当前总奖金：88,528.60元。】

系统：【白月光气质评分：90/100 （极致冷漠，效果超群）。】

系统：【警告：检测到宿主心率异常升高，情绪波动幅度超出任务允许范围。请宿主保持专业素养，切勿投入真实情感。重复，切勿投入真实情感。】

林栀愣住了。

林栀：心率异常？情绪波动？我……

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心脏确实在不受控制地、剧烈地跳动着。

不是因为拿到奖金的兴奋。

也不是因为害怕任务失败的紧张。

而是一种……陌生的，酸涩的，带着愧疚和一丝丝……心疼的情绪。

是因为江烬吗？

林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只是……只是觉得愧疚！对，是职业道德引发的愧疚感！跟江烬本人没关系！我可是要搞事业（赚钱）的女人！

她用力甩甩头，试图将那些杂乱的情绪抛开。但江烬罚丢球后那瞬间黯淡的眼神，却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心里，隐隐作痛。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江烬推开了所有庆祝的队友，独自一人走到她刚才坐过的位置，捡起了她“不小心”掉落的一枚普通的、用来当书签的银杏叶书签。

他摩挲着那枚干燥的、带着淡淡植物清香的叶片，看着上面清晰的、属于她的指纹，眼底翻滚着汹涌的情绪。

江烬：她来了。她一直在看。但她不肯看我。一次都不肯。

江烬：是在考验我的耐心吗？ 还是……我做得还不够好？

他将那枚书签小心翼翼地收进贴身的口袋里，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江烬：没关系。 你不看，我就做到最好，好到你无法忽视。 你逃，我就追，追到你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