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的处方笺.
诊疗室的百叶窗总拉着一半,滤进的光线刚好落在孙梓琳细瘦的手腕上,腕骨凸起如易碎的玉扣。洛衍坐在她对面,指尖搭着病历夹,目光沉静得像深湖,只有看向孙梓琳时,才会泛起不易察觉的暖意——这暖意是旁人从未见过的奢侈。
第一次见孙梓琳,她裹在宽大的黑外套里,下巴抵着膝盖,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不饿。”洛衍没像对其他患者那样例行公事地分析,反而起身倒了杯温牛奶,杯壁贴着掌心焐热:“先试试抿一口,不用勉强。”她的语气是罕见的柔和,与平日面对咨询者时的疏离判若两人。
孙梓琳愣住了。在此之前,所有医生都在逼她进食,只有洛衍没提“吃饭”二字,只关心她指尖的温度是否冰凉,是否会在深夜被噩梦惊醒。洛衍会记得她不吃香菜,记得她喜欢窗边的座位,记得她提到过世母亲时泛红的眼眶。她会在孙梓琳勉强吃下小半碗粥时,眼底漾起浅浅的笑意;会在她情绪崩溃撕扯头发时,轻轻按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让人安定的力量。
孙梓琳的体重在缓慢回升,可心里的天平却在悄悄倾斜。她开始期待每周三的诊疗时间,会对着镜子笨拙地整理头发,会在洛衍说话时偷偷盯着她的侧脸——高挺的鼻梁,紧抿时线条利落的唇,以及只有看向她时才会柔和的眉眼。她知道这是错的,洛衍是医生,可那份独有的温柔像藤蔓,早已缠绕住她荒芜的心脏。
洛衍比她更早意识到这份越界的感情。当她发现自己会在深夜翻看孙梓琳的病历,会因为她一句“有点想妈妈”而辗转难眠,会在其他患者抱怨时耐心尽失,却愿意花一下午听孙梓琳讲童年的梧桐树时,她就知道自己违背了职业道德的底线。心理医生的准则刻在骨子里,可孙梓琳的眼泪,她的脆弱,她小心翼翼的依赖,都让她溃不成军。
“洛医生,”一次诊疗结束,孙梓琳攥着衣角,声音带着颤抖,“我好像……喜欢你。”
空气瞬间凝固。洛衍的指尖猛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她抬眼,眼底是孙梓琳从未见过的冰冷,仿佛之前的温柔都是错觉:“孙梓琳,认清自己的身份。我是你的医生。”
孙梓琳的脸色瞬间惨白,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我知道……可你对我不一样,我能感觉到。”
洛衍别过脸,不敢看她含泪的眼睛。她多想伸手擦掉她的眼泪,告诉她自己也是。可她不能。她是心理医生,一旦越过界限,不仅会失去执业资格,更可能让孙梓琳的病情反复,甚至造成更深的伤害。她的温柔是治疗的良药,若变成爱情,便会成为致命的毒药。
“下周起,我会为你安排新的主治医生。”洛衍的声音干涩,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割在心上,“好好配合治疗,按时吃饭。”
孙梓琳僵在原地,眼泪砸在地板上,碎成细小的水花。她看着洛衍决绝的背影,那个总是对她温柔耐心的人,此刻连一个回头都吝啬。她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只剩压抑的呜咽。
洛衍走出诊疗室,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掌心的冷汗浸湿了白大褂。她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心上。她掏出手机,拉黑了孙梓琳的号码,删除了所有关于她的记录,动作果断,心里却早已血流成河。
后来,孙梓琳在新医生的治疗下逐渐康复,体重恢复正常,脸上也有了血色。她偶尔会路过洛衍所在的医院,却再也没见过那个只对她温柔的人。有人说洛衍辞职了,去了很远的城市;也有人说她因为违规执业被吊销了执照。
孙梓琳不知道真相,只知道那个曾照亮她黑暗世界的人,终究成了她生命里最遥远的遗憾。她学会了好好吃饭,却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碗温牛奶的温度。
而洛衍,在另一个城市的角落里,依旧做着心理医生的工作,只是脸上再也没有过温柔的笑意。她对所有患者都疏离而专业,像一座冰山。只有在深夜,她会拿出那张藏在钱包深处的照片——照片上是孙梓琳第一次勉强吃完一碗粥时,露出的浅浅笑容。
她终究没能越过职业道德的鸿沟,也没能留住那份两情相悦的心动。有些爱,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就像孙梓琳曾无法吞咽食物,她也无法吞咽这份禁忌的深情,只能任由它在心底腐烂,成为永恒的痛。
克制的爱,最痛,也最难忘。
洛衍x孙梓琳
单向救赎+双向心动+医患伦理困境+遗憾错过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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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渊:之前听莞爹说的时候就想写了,但怕写毁
孤渊:现在写也是因为没粮
孤渊:希望莞爹回来给我狠狠点评
孤渊:下篇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