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底

在艾清复健的那些日子里，蝴蝶忍的心如同被浸在冰火两重天中。

她感激这个女孩以几乎自我毁灭的方式保护了姐姐香奈惠。

但作为一名医者，作为蝶屋的实际管理者，更作为亲眼见过无数队员伤残死亡的柱，她看着艾清背后那狰狞可怖、几乎摧毁了整片背肌与骨骼的伤口，一种冰冷的现实感压过了感激。

这样的伤势，能活下来已是奇迹。

即便愈合，也必将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动作的迟滞、力量的衰减、阴雨天的剧痛，以及再也无法自如施展精妙剑技的局限。

在危机四伏、瞬息万变的猎鬼战场上，任何一点身体机能的瑕疵都可能是致命的。

她十分不解耀哉大人为何要让这个孩子被破格录取。

为此她曾私下求见主公产屋敷耀哉。

在弥漫着药香与淡淡忧郁气息的房间内，她跪坐在下首，语气尽可能保持着平日的冷静，却难掩其下的忧虑。

蝴蝶忍：耀哉大人，关于冬木艾清…她的伤势，您已知晓。即便康复，其身体也恐难再承受鬼杀队队员的高强度战斗与任务。

她斟酌着词句，没有直接说出让要在大人收回破格录取她的命令，但意思已然明了，

蝴蝶忍：她为救姐姐付出如此代价，蝶屋愿倾尽所有保她余生安稳富足。或许…让她就此远离厮杀，才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面容被诅咒侵蚀的年轻主公静静地“听”着她说完，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只有深不见底的包容与一丝难以捉摸的考量。

他沉默了片刻，温和却不容置疑地开口：

产屋敷耀哉：你的担忧，我明白。

他的声音如同静谧的流水，

产屋敷耀哉：那孩子确实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但正因如此，我们更应尊重她的意志。让她自己来做这个决定吧。

主公的话让忍无法再坚持。她垂下头，应了声“是”，心中却并未完全信服。

她认为，那只是一个女孩在绝境下的冲动，待她真正清醒，面对满身伤痛与可能黯淡的未来，自然会选择更安稳的道路。

然而，艾清的行为，却一次次颠覆着忍的预想。

她看到艾清在无人注意的深夜，忍着剧痛，偷偷尝试调动那微弱的呼吸，冷汗浸湿了她的鬓发，苍白的唇被咬出血痕。

她看到艾清对着姐姐留下的笔记和经络图凝神思考，指尖在空中笨拙地比划，仿佛在脑海中一遍遍演练着她可能再也无法完美使出的剑型。

……

这些细微的迹象，像一根根细小的冰刺，扎在忍的心上。

她原本以为会看到的退缩、恐惧、甚至对未来的迷茫，在艾清身上几乎找不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默的、却无比顽固的向心力，始终围绕着“恢复”、“变强”、“握剑”这些核心。

她…难道真的还想…？

忍看着艾清在复健时，哪怕只是多走一步都疼得脸色发白，却依旧不肯停下；看着她偷偷练习呼吸法导致伤口崩裂，被自己发现后那副抿着唇、垂着头，却明显没有真正放弃的模样。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忍心中滋长。

有不解，有心痛，有担忧，或许…还有一丝被这份近乎偏执的坚韧所触动的心弦。

她开始意识到，这个女孩的内心，远比自己想象的更要强大，也更…固执。

她想起了姐姐香奈惠曾经温柔地说过：

蝴蝶香奈惠：艾清那孩子，心里藏着很深的念头。

也许，主公是对的。也许，她真的不该用自己的判断，去为这个女孩选择未来。

蝴蝶忍坐在香奈惠床边，轻轻握起姐姐的手

蝴蝶忍：姐姐，她…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

蝴蝶忍：你又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