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张起灵来了
张海萤已经在墨脱待了很长时间，具体有多久，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她凝视着满天繁星直到厌倦，连日复一日的日升月落让不再让她感到惊叹。
在墨脱的日子里，她见证了许多生命的轮回。
德仁喇嘛死了。
喇嘛庙里的僧人为他举行了天葬，她看着他的身体被秃鹫带向天空，回归自然，步入下一个轮回。
曾经的小喇嘛丹增，如今也已经长大成人，改名为德仁，接替了老喇嘛的位置，成为了新一代的上师。
岁月如梭，沧海桑田，一切都在不断地变化着。
然而，张海萤依然保持着少女时的面容，时间仿佛在她身上停滞了。
内心的仇恨与不解逐渐被岁月浸染，更多的转变为无奈与包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爱也不恨，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奇怪的是，蓝袍藏人好像和她一样。
“我是康巴落人，很久之前我们和张家是一体的，后来逐渐分离，算是张家的分支，也拥有张家的血脉。”面对张海萤的疑问，丹毫不避讳。
“你们也有纹身吗？纹麒麟还是纹穷奇？”
丹摇了摇头“凤凰，我们纹凤凰。”
他将袖子撸了上去，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在他的手臂上翱翔。
张海萤似乎很感兴趣，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丹手臂上的纹身。
对于张家以外的体系她从来没了解过，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和她拥有同样血脉的人，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找丹问很多问题，康巴落难得的勾起了她内心的好奇。
“和你一样的人多吗？他们在哪生活？”
丹把那只逗弄地他有些躁动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扒拉下去，指了指雪山深处。
“不多也不少，我们生活在雪山中，与张家虽然早已千差万别，但仍然有微妙联系。德仁喇嘛是张家留在墨脱的枢纽，是一个继承的职位，这里也算是张家一个档案馆。即使本家崩溃，这里仍然可以运转，以随时解决地方的特殊事件。”
在多次的长谈中，张海萤得以窥见这个家族的秘密，以及雪山深处的青铜巨门。可惜丹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不知道能不能让自己回家或是想起更多的记忆。
在康巴落看来张家的崩溃有外部力量的干预，但这股力量不可琢磨，过于神秘，不太好说。
张海萤决定先放一放，等见到张起灵再说。
在墨脱的岁月中，她曾跟着丹进入过康巴洛几次，穿过茫茫的雪山，经过一片美的惊心动魄的湖泊，康巴洛坐落在群山之中，宛如神迹。
在那里她听到了另一个张家人的名字——董灿，可惜张海萤并没有见到他。
期间大概服了四五次药，天授没有再发作。
张海萤觉得她的后半生如果如此度过，她也可以欣然接受并为此庆幸，可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
喇嘛庙里的小喇嘛不是孤儿，就是被父母送来修行的，这个叫德仁的孩子属于前者。听名字就知道，现在的德仁、从前的小喇嘛丹增，准备让这个孩子接替他的职位。
张海萤很喜欢懂事的孩子，小德仁明显位列其中。
某一天，张海萤坐在门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看见小德仁跑到自己身边，看样子似乎很兴奋。
“姐姐，庙里昨天晚上来了一个奇怪的人，想要进到那个房间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师傅不同意。”小德仁兴高采烈地描述着。
张海萤听到消息愣了愣，那个房间，白玛在那个房间，是张起灵来了吗？
她猛的站起身，下意识的朝白玛在的屋子跑去，可又觉得不妥，她决定先去找上师问个清楚。
“贵客，你来了。”德仁睁开自己浑浊的双眼看着张海萤。
张海萤点了点头，犹豫再三， 她开口道：“是他来来吗？”那个名字就在嘴边，可她怎么也说不出来。
上师显得很平静，“张起灵来了，来见他的母亲。”
张海萤竭力克制自己，她感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声音有些微颤：“为……为什么不让他进去呢？”
上师摇了摇头：“他漫无目的的来到这里，说出了那个名字，他甚至不知道那是一个名字。他不会想，不会思念，如果是这样，见与不见没有任何区别。”
张海萤听完，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离开了，她想要去见一见张起灵。
从张起灵的状态，她能推断出一些事情，当年南疆一别，张海楼他们三个一定有人跟随张起灵，南疆的事或许还有后续，除非见到事人否则自己不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这个过程中，张起灵可能又被天授，才导致他们的分离，只是这次他做了什么只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张海萤叹了口气，来到白玛所在的屋子，张起灵凿着一块石头，动作从未停歇，似乎不知疲倦，小德仁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
她脚步很轻，但还是被张起灵敏锐地察觉到，他抬头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就感到一种强烈的情感在他内心泛起涟漪，悲伤中掺杂着喜悦——他认识她，她一定对自己很重要。
“姐姐。”小德仁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你怎么来了？”
张海萤没有分眼神给张起灵，她摸了摸小德仁的头：“路过，准备回去。”
说完，就转身离开，小德仁蹦蹦跳跳地跟着她，张起灵默默的看着着一抹红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在做什么？”张海萤问小德仁。
“上师给他布置的功课，让他找凿块石头，然后才能见到屋子里的人。”小德仁说。
当天下午，蓝袍藏人再次来到喇嘛庙，是为了给张海萤送藏海花，不过这次送来的格外的多。
“张起灵来了。”张海萤看着丹忙碌的身影，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来。
“好事。”他平静的回答。
“我觉得我还没有做好见他的准备。”张海萤对张起灵突然的到来有些恐惧，她还没有做好面对这一切的准备。
丹扭头看着张海萤：“他不记得你了，但他对你仍然感到熟悉，你们之间的缘分还没有了结，你应该和他一起离开，这里不是你的归宿。”
说罢，独留张海萤一人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