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魔域初临，烬渊之影
第一节：辞行与“赠礼”
第四日清晨，天色未明，一层薄雾笼罩着青岚宗的山门，透着几分萧瑟。
静心苑的禁制被撤去，两名神色冷硬的内门弟子出现在院外，身后还跟着一位面无表情、身着执事袍的中年修士。
“苏师侄，时辰已到，该启程了。”那执事声音平淡，不带丝毫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务。
苏夭夭早已梳洗完毕，换上了一身宗门为她准备的、料子华美却样式拘谨的“嫁衣”。绯红的颜色衬得她肤光胜雪，眉眼间的惊惶被她强行压下，只余下一片刻意维持的、脆弱的平静。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越是美丽，越是无助，在某些人眼中便越是“合适”。
她没有多言，只是默默跟在执事身后，走出了这座囚禁她三日的院落。经过那株老梅时，她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顿，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
山门前，停着一艘造型狰狞、通体漆黑的骨舟，舟首雕刻着不知名的魔兽头颅，眼眶中跳动着幽绿的火焰。这是魔域派来的接引法器，散发着令人不适的阴冷魔气。
执事将一枚储物戒指递给苏夭夭，语气依旧淡漠：“此乃宗门为你准备的‘嫁妆’，内有灵石若干，寻常丹药符箓，以及一些世俗金银。望你好自为之，莫要……丢了青岚宗的颜面。”
苏夭夭接过戒指，神识略微一扫，里面东西不多，品质也普通，显然宗门并未在她身上投入多少资源，只是维持着最基本的体面。她心中冷笑，面上却只是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弟子谨记。”
就在她即将踏上骨舟之时，天际一道流光落下，现出玉衡峰主清冷的身影。她看着苏夭夭，眼神复杂，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递过来一枚温润的玉佩。
“此乃‘清心玉’，虽非什么重宝，但佩戴在身上，可稍御魔气侵蚀，守持灵台一点清明。”玉衡峰主的语气比那执事多了些许温度，但也仅此而已，“此去……前途未卜，你好生珍重。”
这或许是这个冷漠的宗门，给予她的最后一丝，近乎施舍的善意。苏夭夭接过玉佩，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清凉气息，与顾言深给的那枚“清心佩”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效力显然弱了许多。
“多谢峰主。”她深深一礼，不再多言，转身踏上了那艘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骨舟。
骨舟无声无息地升空，撕裂云雾，朝着西方那被浓郁魔气笼罩的地域疾驰而去。青岚宗的山门在视野中迅速缩小，最终消失不见。
第二节：跨界之行
骨舟内部空间不大，陈设简陋，只有几张固定在地上的骨制座椅。除了苏夭夭，舟上还有三名沉默的魔域使者，皆身着黑袍，面容笼罩在兜帽的阴影下，气息阴冷，全程无视她的存在。
舟身之外，罡风凛冽。起初还能见到修真界熟悉的青山绿水，但随着不断西行，天色逐渐黯淡，灵气变得稀薄而狂暴，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硫磺与血腥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下方的大地也开始变得荒芜、狰狞。焦黑的土地，扭曲的怪木，猩红的河流，以及偶尔可见的、在旷野中厮杀的巨大魔物身影……这就是魔域，一个与修真界截然不同的、残酷而原始的世界。
苏夭夭紧握着那枚清心玉，感受着其中散发的微弱凉意，抵抗着外界无孔不入的魔气侵蚀。她尝试运转《引气诀》，发现此地的灵气不仅稀薄，而且混杂着大量暴戾的魔气，根本无法直接吸收。若强行吸纳，只怕立刻就会走火入魔。
然而，就在她小心翼翼地隔绝外界魔气时，识海中的那枚“道种”碎片，再次产生了异动！
它不再像在青岚宗那样平静，而是散发出一种微弱的、持续不断的吸力！这吸力并非针对稀薄的灵气，而是针对周围环境中那无所不在的、狂暴的魔气！
一丝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黑色魔气，竟穿透了清心玉的防护和她的灵力屏障，被“道种”碎片强行抽取，纳入识海之中！
苏夭夭心中大惊！这碎片难道要引魔气入体？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她更为震惊。那些被吸入识海的魔气，并未污染她的灵魂或灵力，而是在靠近“道种”碎片的瞬间，被那流淌的金色光晕净化、提纯，剥离去其中的暴戾、混乱意志，最终化作一丝丝精纯无比的、暗沉却无比凝练的特殊能量，融入了碎片本身！
碎片表面的裂痕，似乎……极其微小的愈合了一丝？散发出的金色光晕，也似乎凝实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它果然能吸收魔气！并且将其转化为修复自身的养料！
这个发现让苏夭夭的心脏狂跳起来。希望大增，但风险也同样巨大。若被魔域中人发现她身怀此等能净化魔气的异宝，后果不堪设想！
她必须更加小心地隐藏这个秘密。
第三节：魔宫森罗
骨舟飞行了数日，最终穿透一层厚重的、翻滚着雷霆的魔云，降临在一座巍峨耸立、通体由漆黑巨石垒砌而成的巨大宫殿群前。
魔宫森罗殿！
宫殿的风格粗犷、狰狞，巨大的石柱上雕刻着各种张牙舞爪的魔物图腾，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魔气威压，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随处可见巡逻的魔兵，它们形态各异，有的保留着部分兽形，有的则完全是人形但瞳孔猩红，身上皆散发着强悍的气息。
苏夭夭被一名面无表情的魔侍引领着，穿过一道道幽深的长廊和宏伟的大殿。沿途投来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好奇、贪婪，甚至……食欲。在这里，她这个人族修士，就像闯入狼群的小白羊。
最终，她被带到一座偏殿安置。殿内陈设倒是齐全，甚至称得上华丽，但那种无处不在的魔气威压和阴冷气息，让她浑身不适。
“在此等候魔尊召见。”魔侍冷硬地丢下一句话，便退了出去，殿门无声合拢，虽然没有明显禁制，但苏夭夭能感觉到，有无形的意念笼罩着这里。
她成了这座华丽牢笼中的囚鸟。
第四节：烬渊初现
在偏殿中忐忑不安地等待了约莫两个时辰，殿门再次被推开。
进来的并非魔尊，而是一位身着华丽黑袍、面容俊美却带着一丝邪气的年轻男子。他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苏夭夭身上扫过，尤其是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啧，青岚宗这次倒是送了个极品过来。”他声音带着磁性的沙哑，缓步走近，“本君乃是魔尊座下七魔君之一的魇月魔君。小美人，看来你运气不错，魔尊大人近日事务繁忙，无暇召见你。这段时间，便由本君……代为照看。”
他的话语充满暗示，眼神中的侵略性毫不掩饰。
苏夭夭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握紧了袖中的清心玉。【察言观色】技能让她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那不怀好意的企图和强大的压迫感。
就在魇月魔君伸手欲要挑起她下巴的瞬间——
“魇月。”
一个冰冷、低沉，不带丝毫情绪，却仿佛蕴含着无尽威严与力量的声音，突兀地在殿门外响起。
仅仅两个字，如同蕴含着天地法则，整个偏殿的空气瞬间凝固！那无处不在的魔气威压骤然增强了十倍不止，如同实质般压在心头！
魇月魔君脸上的邪笑瞬间僵住，伸出的手如同被烫到般猛地收回，脸上闪过一丝惊惧，迅速转身，躬身行礼：“尊上！”
苏夭夭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她艰难地抬起头，望向殿门。
逆着门外昏暗的光线，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伫立在那里。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玄色长袍，未戴冠冕，墨发披散。面容看不真切，只能隐约看到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以及一双……深邃如同万古寒渊、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红眼眸。
没有任何强大的气息外放，但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成为了整个天地的中心，万物都要在他脚下匍匐。
魔尊，烬渊。
他的目光越过躬身颤抖的魇月魔君，落在了苏夭夭身上。
那目光，冰冷，审视，漠然，仿佛在看着一件死物。但在那极致的冰冷深处，苏夭夭凭借灵魂深处与“道种”碎片相连的奇异感知，却隐约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于疑惑的情绪波动？
他只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对魇月魔君淡淡道：“退下。”
“是！”魇月魔君如蒙大赦，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躬身退出了偏殿，消失得无影无踪。
殿内，只剩下苏夭夭与那位传说中的魔尊，隔空相对。
烬渊并未走进来，也没有再看她，只是漠然地说了一句，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起伏：
“安分待着。”
说完，身影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门外。那沉重的威压也随之散去。
苏夭夭却如同虚脱般，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刚才那一刻，她感觉自己仿佛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魔尊烬渊……他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他刚才，为何会有一丝“疑惑”？他是否察觉到了“道种”碎片的存在？
未知的恐惧与那微弱的希望交织在一起，让她在这座森罗魔宫中，愈发感到步步惊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