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伊贺叛徒
“这故事很悲惨,但……和川口隼人有什么关系?”我压下心头的震撼,追问道。
女子莞尔一笑,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寒芒:“后来,龍田一郎加入了伊贺流。凭借那份从绝望中淬炼出的果决与狠辣,以及精妙绝伦的刺杀技艺,他最终……成为了伊贺流的首领。”
“靠那把妖刀赤蝶?”我立刻联想到。
女子却摇了摇头,笑容里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优雅:“不。他成为首领,靠的是这里。”她纤细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是算无遗策的谋略,和洞察人心的胆识。赤蝶……在他成为首领之前,就被他亲手封印了。”
“封印?”我大感意外,“为什么?”
女子的眼神再次变得迷离,仿佛穿透了时空:“屠杀白石家族后,龍田一郎在无尽的空虚中清醒过来。他深知赤蝶的邪性会吞噬持刀者的心智,最终酿成更大的灾祸。于是,他将其上交,并力主将其永久封印在伊贺流禁地深处。”
“此后一百多年,风平浪静……”她话语一顿,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骤然转冷,“直到十年前,伊贺流出了一个叛徒。他觊觎赤蝶的力量,竟从禁地入口一路血战,杀入核心,夺走了妖刀,从此叛逃,杳无音信。”
一股寒意瞬间爬上我的脊背。“等等!那个叛徒……难道就是……?”
女子微微颔首,确认了我的猜想:“没错,就是川口隼人。”
我倒抽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我们明天要对付的,不仅是川口隼人,还有那把嗜血的妖刀赤蝶?”
“嗯。”
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那把刀……真的那么可怕?”
“赤蝶确非凡物,能唤醒持刀者内心最深沉的杀戮欲望。要发挥其全部威力,需付出极大代价……我认为目前的川口隼人还做不到。”她略作沉吟,“但即便如此,也足够致命。”
我猛然想起她最初的话:“所以你才说,没有你,我们赢不了?”
“正是。川口隼人能从守卫森严的禁地夺刀,其实力可想而知。况且……”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赤蝶的邪能非同一般,你们从工会获取的灵石装备,未必能完全抵御它的侵蚀。”
“那你打算怎么帮我们?”我身体不自觉地前倾。
“那是你们与川口隼人的约定,我不会插手战斗。”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但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件……能克制邪气的东西。”
她的目光沉静如水,直直地望进我的眼底。我竟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在胸腔蔓延。
“我……我相信你。”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转而向调酒师要了杯柠檬水来掩饰窘迫,“但具体要怎么做?”
“你信任我就好。”她轻轻笑了,那笑容仿佛冰雪初融。随后,她解下了手腕上那条鹤嘴银链,不由分说地拉过我的左手,轻柔而坚定地为我戴上。
我本能地想缩手,却已来不及。手链贴上皮肤,传来一丝微凉。我的心跳从未如此剧烈,脸上阵阵发烫,她指尖残留的柔软触感,让我紧张得几乎无法思考。
“很高兴认识你。”她凝视着我,眼眸如星,“我叫 Takahashi Reon,高橋零音。”
我清了清发干的嗓子,不敢与她对视:“我、我也是……我叫……”
“陆铭轩。”她唇角弯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欢快地说道,“我知道你的名字。还有你的兄弟,陈子煌。”
彩色的灯光流转在她精致的脸庞上,那笑容显得格外生动。笑声渐歇,空气中却仿佛残留着一丝淡淡的温馨。
我对她知晓我们名字并不意外,注意力全在手腕上:“这条手链是?”
“它叫‘净婴’。”高橋零音的语气平和下来,“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由东瀛特有的一种灵石打造,能吸收并缓慢净化邪气,周而复始。”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就这样借给我?”我难以置信,“你不怕我……”
“不怕。”她打断我,语气斩钉截铁,“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抿了一口柠檬水,借机瞥向子煌的方向。果然,他正死死盯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问号。我能理解,若换作是他,我的反应恐怕会更激烈。
我转回头,问出最后一个关键问题:“如果赤蝶如此邪恶,当年龍田一郎为什么不直接摧毁它?”
高橋零音的笑容染上一丝苦涩:“封印,是为防止它落入恶徒之手。而摧毁……需要难以想象的力量和特定条件。何况,赤蝶本身也是伊贺流历史的一部分,有其象征意义。历史上,不止一位先辈试图毁掉它,最终却反被妖刀吞噬……”
我默然。未来的战斗,因此蒙上了一层更浓重的阴影。
“最后一个问题,”我凝视着她,语气平静而认真,“你为什么要这样帮助我们?”
高橋零音脸上温暖的笑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痛楚与冰冷。
“因为我的父亲,是当时伊贺流的‘雲水’——最高指挥官之一。”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当年,就是他亲自带队,去追杀叛徒川口隼人……清理门户。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回来。”
我心头一震,看着眼前这个突然流露出脆弱一面的女子,一股混杂着同情与责任感的情绪涌上心头。
“抱歉……”我下意识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随即感到这举动有些唐突,连忙收回,“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打败他。”
“嗯,谢谢。”她微微颔首,目光重新变得坚毅,“时候不早,我该走了。”
“好。”我点头,随即摸了摸脸上那道细微的划痕,半开玩笑地抱怨:“不过……你昨晚用苦无打招呼的方式,是不是太热情了点?差点让我破相。”
高橋零音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波流转:“多一道疤痕,就多一个故事嘛。”
话音未落,她已翩然起身,如同融入夜色的蝴蝶,几个转身便消失在迷离的光影与人流中,只留我独自对着腕间的手链发愣。
“喂!喂!”子煌像一阵风似的窜到我旁边坐下,连珠炮似的发问,“那女的是谁?川口隼人派来的?她给你戴的什么玩意儿?是不是下了什么咒?”
“停停停!”我连忙打断他,“她是来帮我们的,这是护身符,不是邪物!”
“护身符?”子煌抓起我的手腕,狐疑地打量着“净婴”,“长得这么怪……该不会是定情信物吧?”
我一把抽回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人家父亲留下的遗物!信不信我这就打电话给白可馨,聊聊你今晚在酒吧……”
“别别别!兄弟,我错了!”子煌立马认怂,按住我的肩膀,“开个玩笑嘛!”
玩笑过后,他的表情严肃起来:“你问过她的底细了吗?怎么确定她说的都是真的?”
我顿时语塞。是啊,我被她的话语和气质牵着走,竟忘了最关键的身份核实。如果这是川口隼人的圈套……
“没……没有。”我有些尴尬,“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应该是个忍者,而且……不像在骗我们。”
“唉,你真是……”子煌无奈地叹了口气,指了指我的手链,“这来历不明的东西,你真要一直戴着?”
我用右手护住“净婴”,语气异常坚定:“它叫净婴。我戴着感觉很好,不摘。”
“行吧,随你。”子煌拿我没办法,摆了摆手站起身,“走吧,回去了。但愿那位……什么零音,没有骗我们。”
“是高橋零音。”
“是是是,高橋零音……你记得倒挺清楚。”
我们在嬉笑打闹中走向路口,相互道别。这短暂的轻松氛围,却如同暴风雨降临前最后的宁静,美好得……让人心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