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潜入
“喂！我的钱呢？”
放学后，我气冲冲地在宿舍楼下拦住了正要回去的陈子煌。昨晚吃的瘪，必须讨个说法。黑市公告已经贴出，抓获摄青鬼的是代号“骷蛇”的猎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陈子煌。黑市只认最终交付任务的人，这口气我实在难以下咽。
他回过头，嘿嘿一笑，把我拉到一边，故作亲昵地拍了拍我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不是已经把【柯雅利之戒】给你了么？”
“就那破戒指？”我嗤之以鼻，把硬邦邦的戒指塞回他手里，“少来这套，我要现钱，或者直接存进银卡。这东西，还你！”
“好吧，好吧。”陈子煌无奈地把戒指揣回兜里，话锋一转，“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隐藏身份，又为什么要抢你的摄青鬼吗？”
“我不关心你为什么隐藏，”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我只知道你抢了我的猎物，还没给钱。”
“行行行，”他摆了摆手，“银卡我会给你。不过，你得先帮我一个忙。”
“帮忙？”我挑眉，“以你的实力，还需要我帮？”
“哈哈，别这么说。”陈子煌笑了笑，语气却认真起来，“眼下，唯一有能力且可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先谈报酬。”我可不傻。
“事成之后，一张存有五万的银卡。”
五万？！这抵得上十只摄青鬼的赏金！
我立刻抓住他的手，激动地摇晃起来：“真的吗？好！好！我帮！这忙我帮定了！”
陈子煌被我晃得头晕，挣脱开来，整理了一下被我弄乱的头发：“确定了？”
“确定！金主爸爸！”我斩钉截铁。
“大可不必，”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叫我子煌就行。”
“那么，具体要我做什么？”恢复理智后，我正色问道。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掩护我，进入鹤京灵契局的中央档案室。”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得我头皮发麻。“你疯了？！进那里干什么？灵契局是什么地方？我虽然是阳眼，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双拳难敌四手，再能打也撑不住他们的人海战术！”
“所以，你是帮不了咯？”陈子煌叹了口气，作势欲走。
我眯起眼睛，大脑飞速运转。单挑我自然不惧，但灵契局内常驻着至少五十名训练有素、平均灵力达到六级的专业灵师。一旦被发现，绝对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更何况，档案室由那种特制的【灵戍重甲】看守。那玩意儿行动迟缓，却不仅防弹，表面更镀了一层能吸收绝大部分灵力的【禁灵石】。物理和法术防御都点满了，硬闯就是自寻死路。
“等等，”我叫住他，“你先告诉我，为什么非要进档案室不可？”
陈子煌转过身，压低声音，缓缓说道：“昨晚那只摄青鬼，是从灵契局里……逃出来的。”
“什么？”我心头一震，“那黑市为什么会有它的悬赏？难道黑市和灵契团有勾结？”
“那倒不是。黑市的悬赏系统，其核心网络是……黑入了灵契局的内部档案库的。”他透露了这个惊人的秘密，“理论上，一旦灵契团将目标击杀或收容，黑市就会同步失去目标信息，悬赏也会自动下榜。”
“你的意思是……灵契局是故意放它出来的？”我感到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爬升。
陈子煌沉重地点了点头：“以灵契团的看守力度，绝无可能让一只摄青鬼轻易逃脱。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主动放走的。”
“你怎么能确定？”
“昨晚那只摄青鬼的衣物残片上，残留着灵契局【灵囚】独有的封印印记。那是只有在局内镇压许久才会浸染上的标记，外面野生的鬼物绝不可能有。”
我沉默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灵契局背后隐藏的东西，就太可怕了。
“可即便如此，你为什么非要进档案室？那里有重甲看守，太危险了。”
“因为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他们释放厉鬼、乃至更多阴谋的证据。”陈子煌的目光锐利如鹰，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我必须知道真相。”
看着他眼中那份近乎执拗的坚定，再想到那五万银卡……我咬了咬牙。
“好，我帮你。但具体计划是什么？硬闯肯定不行。”
“当然不是硬闯。”陈子煌凑近我，声音压得更低，“我们需要的是‘瞒天过海’。你的阳眼，就是关键……”
是夜，我们潜行至灵契局外围。
月光下，这座代表着官方权威的建筑群显得格外肃穆森严。无形的灵力波动如同涟漪般在建筑周围荡漾，那是严密的警戒结界。
“准备好了吗？”陈子煌看向我。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眼中已蒙上一层淡不可见的金辉。
阳眼·开！
世界在我眼中瞬间变了模样。不再是单纯的黑暗与灯光，而是无数流动、交织的“气”。建筑的土木之气，结界的灵光之气，远处巡逻卫士身上旺盛的血气与灵力……一切都化为可视的能量流动。
这并非主动扫描，而是“望气”。 我的阳眼能直接窥见万物本质的“气息”。此刻，我正以极高的灵觉，处理着这片区域庞大的“气”的信息。
“结界灵力流转稳定，东南角有三处灵力节点较为薄弱，是巡逻间隙。正门守卫两人，血气旺盛，灵力六级中阶。侧翼回廊有一队正在移动，共四人，灵力五级到六级不等……”我低声而快速地将“看”到的一切告知陈子煌。
同时，我集中精神，将自身精纯的阳气极度内敛，随后如同编织一件无形的斗篷，轻轻覆盖在陈子煌身上。【阳气敛息术】——这能最大程度地中和掉他阴眼自然散发的阴寒之气，并扭曲他自身的灵力波动，使其在结界和寻常感知中，变得如同路边石子般不起眼。
“可以了，你的‘气息’已经掩盖住。跟着我指的路线走，避开那些‘气’流强的区域。”
陈子煌点了点头，如同鬼魅般潜入阴影。我则维持着阳眼的状态，如同一个站在高处的瞭望者，时刻监控着整个区域“气”象的变化，并通过我们事先约定好的简单手势，为他指引方向。
过程比预想的顺利。他成功绕开巡逻队，抵达了档案室所在的辅楼。
“门口有两台【灵戍重甲】。”我传音入密，声音直接在他耳边响起，“它们本身没有‘气’，但禁灵石外壳像两个巨大的黑洞，在不断吞噬周围的灵气，非常显眼。移动规律是左右交叉巡逻，中间有十五秒的视野盲区。”
陈子煌心领神会，抓住两台重甲交错而过的瞬间，如同壁虎般贴地滑行，悄无声息地溜进了档案室大门。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异常煎熬。我守在外面，阳眼全力维持，不敢有丝毫松懈，时刻关注着任何可能靠近的“气”流。
突然，一股强大的、带着肃杀之意的血气，正从主楼方向快速移动过来！目标直指档案室！
“不好！有高手过来了，速度很快！子煌，快出来！”我立刻发出警告。
几乎在我传音的下一秒，陈子煌的身影从档案室内疾射而出。与此同时，那名高手显然也发现了异常，一声厉喝划破夜空：“什么人？！”
沉重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声立刻从四面八方响起！
“这边！”我指引着陈子煌冲向预定的撤离路线——一条布设着老旧通风管道，灵力监控相对薄弱的区域。
几名重甲卫士已经堵住了去路。它们抬起手臂，上面的禁灵石开始发光，形成干扰灵力运行的力场。
“哼！”我冷哼一声，眼中金芒微闪。并非发动攻击，而是将自身磅礴的阳气如同潮汐般向前方区域扩散。
阳气普照，万邪辟易！ 这并非直接的冲击，而是瞬间改变了小范围内“气”的环境。对于依赖灵力感知的守卫和重甲来说，前方瞬间变成了一片“阳光”刺眼、无法“直视”的空白区。
“走！”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陈子煌身形连闪，突破了包围。我紧随其后，两人沿着规划好的路线，将追兵远远甩在身后。
直到翻回校园围墙，确认安全后，我们才停下脚步，靠在墙边大口喘息。
陈子煌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存储芯片，还有一张闪亮的银卡，递到我面前。
“给，你的报酬。这次……多谢了。”
我接过银卡，感受着它沉甸甸的分量，还是忍不住问道：“现在能告诉我，你冒这么大风险，到底找到了什么吗？”
陈子煌沉默了片刻，夜空下他的侧脸显得有些冷峻。
“一些关于某个神秘组织的线索，以及他们庞大计划的一部分。”他缓缓说道，目光深邃，“我相信，只有知己知彼，未来才有可能……战而胜之。”
我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每个人都有秘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吧，希望这些线索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险。”
“当然值得。”他微微一笑，笑容里却带着一丝沉重。
分别后，我独自回到寝室。月光从窗口洒入，照在那张存有五万的银卡上，折射出诱人的光泽。
然而，此刻在我心中翻涌的，却不仅仅是获得巨款的喜悦，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感，以及对即将掀开的巨大谜底的期待。
看来，比起平淡的“摆烂”人生，这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道路，似乎……更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