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邀请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槐安路44号”。
它不在任何正规的地图上,只在一些老旧的城市传说和网络论坛的角落里偶尔闪现。
关于它的说法很多,有说是民国时期就废弃的义庄,有说是某个大军阀秘密处决敌人的刑场,还有更离奇的,说那里曾经是一个试图沟通阴阳的邪教据点,最终整个据点的人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共同点是,所有传说都指向同一个结局——那块地方,极其不干净。
我叫林晓,对这类灵异传说有着近乎病态的痴迷。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迷恋那种游走在未知边缘的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
我的朋友们大多觉得我脑子有问题,除了四个同样“脑子不太正常”的家伙。
张扬,我们中的技术担当,所有探险的装备——强光手电、夜视仪、甚至自制电磁场探测仪——都归他管,他坚信数据能解释一切。
梅雨,胆大心细的女生,负责后勤和记录,她的背包像个百宝袋,总能掏出我们需要的东西。
赵博,人高马大,是我们默认的“保镖”,虽然真遇到什么事估计跑得比谁都快,但有他在确实安心不少。
还有周琪,灵异爱好者,负责搜集整理各类怪谈资料,每次行动前都会做大量“背景调查”,用她的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发现槐安路44号的线索,就是周琪的功劳。她在某个几乎瘫痪的旧论坛数据库里,扒出了一篇十几年前的帖子,发帖人声称自己深夜误入槐安路,看到了影影绰绰的白影,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哭声,回家后就大病一场,帖子最后用加粗的红字写着:
“千万别在子夜时分靠近那里!”
这简直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邀请函。
“太棒了!这次肯定刺激!”
我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
张扬推了推眼镜,盯着电脑屏幕上那模糊的卫星地图和寥寥几句描述,显得很冷静:
“地点很偏,靠近老城区边缘,周围都是待拆迁的废弃房屋。信号估计会很弱,我们得做好失联的准备。”
“怕什么,我们五个人呢。”
赵博拍了拍胸脯,声音洪亮,但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梅雨清点着背包里的物资:
“强光手电四支,备用电池两盒,荧光棒一打,压缩饼干和水够我们撑两天,还有急救包。哦对了,我还带了点盐和糯米,网上说有用。”
周琪则抱着她那本厚厚的笔记本,念念有词:
“根据碎片信息交叉比对,槐安路44号的核心异常可能表现为低温、幻听、以及……被窥视感。我们需要特别注意任何不符合物理规律的现象。”
计划很快定下。周五晚上出发,在市区吃完晚饭,驱车前往老城区,然后徒步进入那片废弃的区域。目标是找到槐安路44号,进行一番“探索”,如果能用设备记录下什么异常,那就是最大的成功。
我们甚至开玩笑说,要是真拍到什么,就卖给灵异节目组,赚一笔外快。
周五晚上,天气阴沉,没有月亮。空气黏稠而潮湿,仿佛能拧出水来。
我们按照计划,把车停在老城区边缘一条还算热闹的夜市街尽头。再往里,路灯稀疏,光线昏暗,大部分窗户都是黑的,零星有几盏灯火,反而衬得这片区域更加荒凉。
告别了身后那片喧嚣,我们五人踏入了寂静的黑暗。脚步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导航在这里已经基本失效,我们只能依靠周琪打印出来的、根据老旧地图和模糊描述拼凑出来的路线图摸索前进。
越往里走,废弃的房屋越多,残破的窗框像黑洞洞的眼睛注视着我们。空气中的霉味和尘土味越来越重。偶尔有野猫从垃圾堆里窜出,都能让我们心惊肉跳一下。
“这地方……阴气真重。”
周琪小声说,下意识地靠近了赵博。
张扬手里的电磁场探测仪一直很安静,只有微弱的背景波动。他有些不耐烦地拍了拍仪器:
“看来又是谣传,估计就是片普通的待拆迁区。”
“别急,还没到地方呢。”
我紧紧握着手电,光柱在断壁残垣间扫过。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我们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巷子的尽头,隐约能看到一个孤零零的、比其他建筑都要破败的门楼。门楼是木制的,早已腐朽不堪,上面挂着一块歪斜的、字迹模糊的木牌。
周琪用手电照过去,仔细辨认着上面剥落的油漆字迹。
“槐……安……路……”
她一字一顿地念着,声音有些发颤。
“就是这里了。”
我们走到门楼前,一股比周围更浓郁的寒意扑面而来,像是踏进了一个无形的冷库。
门楼后面,是一条勉强能容两人并排通行的、更深的黑暗。那黑暗浓稠得仿佛有实质,手电光射进去,似乎都被吞噬了一部分,照不了太远。
“44号……在哪?”
梅雨问,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
周琪举起手电,光束顺着门楼后的黑暗街道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不远处一个模糊的轮廓上。
那像是一栋老式的、带着独立小院的二层楼房,孤零零地矗立在街道的左侧。它比周围的房子都要完整,但也更加死气沉沉。
“应该就是那栋楼。”
周琪说。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紧张和兴奋。目标就在眼前。
张扬调整了一下别在胸前的运动相机,又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探测仪,率先迈步跨过了那道破旧的门楼。
就在他脚步落地的瞬间,他手里的电磁场探测仪突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鸣叫,屏幕上的数值疯狂跳动,瞬间冲到了一个极高的峰值,然后又猛地跌回零,屏幕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与此同时,我似乎听到,从那栋44号小楼的方向,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像是有人就贴在我耳边呼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