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妖风

几日后,一行人终于踏入苗疆地界。

苗寨,一股熟悉的、令人心头发紧的恐慌气息便扑面而来。与清水镇何其相似!寨中竹楼前、古老的祭坛下,随处可见面色憔悴、眼神绝望的父母,抱着昏睡不醒的孩子喃喃祈祷

圣姑(海棠夫人)派来的使者早已候在寨口,是位神色凝重、衣着独特的苗女。她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小蛮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随即向道济深深一礼,用略显生硬的汉话低声道:“圣姑有请圣僧与胭脂姑娘,即刻前往圣坛一见。事关重大,请随我来。

【石殿内】

一身素雅苗装、却难掩雍容与憔悴的海棠夫人早已等候在殿中。一见道济踏入,她眼中骤然迸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希冀,竟不顾身份,疾步上前便要跪下行大礼

啊奴海棠夫人:“啊奴拜见圣僧!”

道济眼疾手快,破扇子虚虚一托,一股柔和的力道便止住了她的下拜,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

道济:“哎哎哎,夫人这是折煞和尚我了,这大礼可就生分了啊!快起来快起来。”

啊奴海棠夫人:“圣僧一路南来,可曾查到线索?究竟是何种妖孽,用如此阴毒手段害我苗疆孩童?”

道济:收起笑意,正色道:“噬魂妖攻。”

啊奴海棠夫人:“噬魂……妖攻?此名甚为邪异。”

胭脂:“夫人,此乃乾坤洞主麾下妖法。有一麻雀精名唤‘雏儿’,正以此邪术吞噬童男童女先天元灵,妄图逆转根基,褪雀身,化妖凤。而是借力统一妖界,乃至撼动三界。”

啊奴海棠夫人:“化凤……统一三界……好大的野心。”

她闭上眼,被这庞大的阴谋与熟悉的牺牲感压得透不过气,再睁开时,眼底竟闪过一丝深切的恐惧,并非为自身,而是为他人。

道济:“海棠夫人,你心中似有重石,并非全为此妖。可是……与小蛮那孩子有关?”

啊奴海棠夫人:“圣僧慧眼……小蛮是我一手带大,视若己出。她天赋之高,心性之纯善,犹胜其母忆如……而忆如,又像极了她的母亲,灵儿。”

她抬起眼,目光似乎穿越时光,看到那些逝去的背影

啊奴海棠夫人:“我的蜜友赵灵儿为护苗疆,舍身封印水魔兽;忆如为守一方安宁,亦早早燃尽了芳华……她们都选择了牺牲。”

泪水终于滑落,她声音颤抖却坚定

啊奴海棠夫人:“可我自私~圣僧,我这次让小蛮下山寻您,私心里,是希望她远离这片注定要背负牺牲的土地。

啊奴海棠夫人:我希望她跟着您,见天地广大,历红尘温暖,哪怕平凡一点,慢一点长大…也不要再走上那条,为她外婆和母亲铺就的、浸满血与泪的‘守护者’之路。”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蜡烛偶尔噼啪作响。胭脂动容地垂下眼眸,道济也沉默了片刻,破扇子轻轻摇动。

道济:“夫人啊……你的心,和尚我明白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把最珍视的明珠托付给我,是信我能在风雨里,为她撑一角屋檐。”

道济:“海棠夫人,你心疼小蛮,就像当年你心疼灵儿,灵儿心疼忆如一样。这‘心疼’,是咱们为人长辈,逃不开的债。”

胭脂:“夫人,小蛮的灵力里,不仅有天赋,更有抉择。她传承的,或许不全是‘牺牲’的宿命,而是‘守护’的勇气与智慧。

胭脂:她想要的,恐怕不是重复一条旧路,而是走出属于她这个时代、她这个人的……新路。”

海棠夫人听着,泪水无声滑落,她不曾擦拭,只是任由其流淌,冲走积压多年的恐惧与无力,她声音哽咽

啊奴海棠夫人:“这些我都明白~可我只要一闭眼,就是灵儿决绝的背影,忆如消散的灵光,我怕极了。噬魂妖攻那般阴毒,她还那么小,肩膀那么薄…”

道济:“夫人你看,我这儿有赵斌、白雪、陈亮、必言,还有我和胭脂姑娘。我们这一伙人,难不成是纸糊的,看着小蛮往火坑里跳?”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那笑容里有种令人安心的赖皮和绝对的可靠

道济:夫人信我一次,我保管还你一个……既能扛起苗疆未来,也能笑得没心没肺的小蛮。”

道济:“至于前路嘛,我把话放这儿,管它什么噬魂妖攻、麻雀化凤,敢碰孩子们一根指头,和尚我就先拆了它的窝,再拔光它的毛! 您说,是这么个理儿不是?”

海棠夫人望着眼前这个看似邋遢不羁,眼神却如磐石般坚定的和尚,又看向一旁沉静智慧的胭脂。

她不再言语,只是后退一步,整理衣裙,而后向着道济与胭脂,深深、深深地行了一个苗疆最郑重的古礼。

一切尽在不言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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