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

他终究还是逃了。当李金在子夜得知消息时，那匹快马早已载着那人消失在绚烂夕阳里。他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终究是自己太过心急。按那马的脚程，此刻怕是已踏入邻国疆域。两国边境摩擦不断，若贸然派兵搜寻，必会掀起轩然大波。思及此，他只能颓然长叹。

月笙国边境

"这位先生，从何处来？"士兵彬彬有礼地拦住钟曜。异国的衣冠发饰格外显眼，士兵心生疑虑，伸手阻拦。

"抱歉，通关文牒不慎遗失。在下是前来为丞相诊治的郎中。"钟曜暗自庆幸考取了行医证。月笙国丞相之子罹患疯病人尽皆知，他从行囊中取出医证递上。

"嘿，瞧不出你这细皮嫩肉的，竟敢来给刘添瑞治病？"士兵验过证件，拍着他肩膀感叹。

"有何不妥？"钟曜察觉异样，蹙眉收好证件，却发现四周人群渐渐围拢，目光中交织着不解、钦佩、惋惜，甚至幸灾乐祸。

"诸位乡亲，在下并未得罪各位，为何神色各异？那刘添瑞莫非是什么妖魔鬼怪？"钟曜环视众人，沉声发问。

"阿㤍！莫要过去！"人群中忽然骚动起来，有人低声喝止。却见一个少女挤出人丛，奔至钟曜面前站定。

"公子有所不知，"少女身材瘦小却结实，脸上沾着尘灰，对他招招手，待他俯身便掩口低语："刘添瑞的癫症日益严重，如今已不认父母，终日污言秽语，对心爱的木雕拳打脚踢，还持斧砍杀数人。两个壮汉都制不住他，先前两位郎中都被他活活掐死了。"

"原来如此……"钟曜若有所思。望着她衣上的补丁，不禁想起幼时的自己——那些别人丢弃的破旧衣裳，经师娘巧手缝补便成了御寒之物。这少女细看竟有几分女相钟曜的模样，嗓音同样清亮，只是更加瘦小，发丝枯黄如秋草，令人心生怜惜。

"阿㤍！快回来！"老妪的呼唤将钟曜飘远的思绪拉回。阿㤍似想起什么，急切扯住他的衣袖：

"哥哥能否带我去京城？奶奶说爹娘都在那里做工，我想去见见他们。"

"阿㤍……"老妪突然面色惨白，捂着胸口倒下。众人慌忙围拢，七手八脚乱作一团。钟曜分开人群单膝跪地，从药匣中取出一把银针，精准刺入老妪头顶穴位。

"阿㤍对不起，奶奶……"老妪勉强睁眼，气若游丝地说了半句，终是无力为继。

"奶奶？奶奶！您醒醒！阿㤍再也不调皮了！"少女跪倒在地，浑身颤抖，通红的双眼泪如雨下，很快浸湿了前襟。

不知哭了多久，她眼前一黑，晕厥在尘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