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与无声告别

“安居苑”事件的连锁反应远超任何人想象。池氏集团的股价连续数日跌停,市值蒸发超过七成。银行抽贷,合作伙伴解约,监管部门强势介入,全面审查池氏集团所有过往项目。

巨大的财务窟窿和天文数字般的赔偿金、罚款,瞬间将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拖入破产边缘。

池屹试图力挽狂澜,他动用了所有人脉,尝试引入战略投资,甚至不惜抵押个人全部资产,但在确凿的证据和汹涌的民意面前,所有的努力都如同螳臂当车。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和手腕,在根基动摇的绝对危机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法院的传票,资产冻结通知书,如同雪片般飞入池家别墅。

曾经门庭若市的豪宅,此刻冷清得如同鬼蜮。佣人们早已被遣散,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和积满灰尘的奢华装饰。

池渊名下的风投公司和电竞俱乐部早已破产清算,他个人也因为连带担保背上了巨额债务,昔日的狐朋狗友消失无踪,讨债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如果门槛还能踏的话)。他躲在一个廉价的出租屋里,靠着变卖最后几件值钱物品度日,往日的嚣张气焰被现实的残酷彻底磨平,只剩下惶惶不可终日的颓丧。

池墨则在某个深夜,带着仅剩的几件行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城市,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的艺术生命已经终结,留下的只有洗刷不掉的污名和一颗彻底冰冷的心。

而池屹,作为集团法人代表和主要责任人,面临着多项指控。在别墅被正式查封的前一晚,他独自一人坐在空旷、昏暗的客厅里,身边放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往日的威严和冷峻荡然无存,他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眼神空洞,望着窗外这片他曾掌控、如今却即将失去的一切。

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

池屹没有回头,他知道是谁。

池愿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她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运动服,身形清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路过一个与她无关的地方。

“来看我笑话?”池屹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

池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间即将易主的客厅,最后落在池屹那落魄的背影上。

“我订了今晚的机票。”她淡淡地开口,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离开这里。”

池屹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沉默了很久,才艰难地问道:“去哪里?”

“与你无关。”池愿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就像我过去的十八年,与你们无关一样。”

池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想说什么,质问?挽留?道歉?但所有的言语都卡在喉咙里,显得那么可笑和苍白。他们之间,早已没有转圜的余地,从他们将她视为灾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池屹最终问出了这个问题,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一丝颤抖。毁了整个池家,毁了父亲的心血,也毁了他们兄弟三人,就为了报复当年的漠视和苛待?

池愿终于将目光转向他,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清澈而冰冷。

“我从未主动招惹你们。”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刺入池屹的心脏,“是你们,先剥夺了我好好活着的权利。我只不过,是把你们强加给我的东西,一一还给你们而已。”

她顿了顿,看着池屹瞬间惨白的脸色,继续道:

“至于值不值得……当你们把母亲的死归咎于一个婴儿,当你们享受着父亲带来的、沾着别人血泪的财富,却把所有的阴暗和不幸推到我一个人身上时,你们就该想到,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毫无留恋地走向大门外。

“池愿!”池屹猛地站起身,对着她的背影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最后的、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急切。

池愿的脚步在门口停顿了一瞬,但没有回头。

夜色笼罩下来,将她瘦削的身影逐渐吞没。

池屹颓然地坐回椅子上,巨大的空虚和悔恨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失去了家族,失去了事业,失去了兄弟,如今,连这个他们从未珍视过的妹妹,也彻底失去了。

不,或许,他们从未真正拥有过。

几天后,池氏集团正式宣布破产重组,池屹个人申请破产,并因涉及“安居苑”项目及其他关联案件的多项指控,面临司法审判。

曾经显赫一时的池家,彻底烟消云散,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坊间几声唏嘘。

而池愿,早已踏上了飞往异国的航班。

飞机冲上云霄,穿过云层。她看着窗外逐渐变小的城市,那里埋葬了原主十八年的痛苦,也埋葬了杀手Y回归后的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

系统在她脑海中轻声问道:【宿主,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池愿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真正的、属于她自己的弧度。

“随便。”

尘埃已然落定,旧的故事已经终结。

而属于杀手Y的全新人生,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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