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断骨引路,白芷之谜
雪粒扑在脸上,像是千万根银针。我撑起身子,积雪没到腰间。掌心的绳结还在发烫,铜钱和断骨隔着粗麻布料灼着皮肤。
洛青璃的剑尖垂着,凝结了半寸长的冰凌。她站在雪丘边缘,发梢结着白霜。"醒得倒是快。"她的声音比风雪还冷。
夜霜蹲在另一侧,手指插进雪地里。影子扭曲不定,在雪地上投出诡异的纹路。他没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在等什么。
我低头看掌心。红线缠着铜钱和断骨,血珠凝在绳结上,泛着微弱金光。记忆突然闪回祭坛崩塌前那一刻——白芷额头抵着我的,发丝垂落在肩头。她呼吸拂过脸颊时说:"去找我。"
"走吧。"我把绳结塞进怀里,起身时膝盖发出咔嚓声。玄无极的黑气已经散尽,但空气中飘着铁锈味,混着淡淡的药香。这味道让我想起医仙谷那夜,瘴气弥漫的废墟里,白芷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得像月光。
洛青璃突然开口:"你看到她伤口的印记了吗?"
我停下脚步。
"就在手腕内侧,暗红色的,像朵枯萎的梅花。"她转身时剑穗晃动,"我在柳长歌闭关的密室见过相同的印记,刻在阵法中央。"
风雪呼啸着掠过耳际。我想起白芷手腕上的伤口,血珠滴在绳结上时确实泛着暗红。那天在医仙谷,她也是这样滴血在药材上,笑着说:"药汁要趁热。"
夜霜突然站起来:"若她是假的呢?"
他的声音比寒风还冷。我瞳孔一缩,想起白芷曾被玄无极的黑气触碰,却没有丝毫损伤。那些黑雾本该吞噬一切,却在她衣角化作青烟。
"你说过信我。"我攥紧绳结,指甲掐进掌心。
"这话听着耳熟吗?"洛青璃冷笑一声,"柳长歌也说过。"
风雪中,一条血色轨迹在远处忽明忽暗。随着心跳频率,那些血迹时而鲜亮,时而暗沉。我迈出一步,积雪发出碎裂声。
夜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娘用这根线缝合过我的魂魄...这句话有问题。"
我猛然停下。母亲临终前从未提过白芷。那时她说的是"莫要成魔",而不是"去找她"。
洛青璃轻叹:"既然决定赴死,至少让我护你周全。"她收起长剑,走在前面开路。剑锋划过积雪,露出底下猩红的痕迹。
夜霜无声跟随。他的影子在雪地上拖得很长,像是某种蛰伏的野兽。
风雪尽头,一座古庙轮廓渐渐显现。门上四个字猩红如血:白家旧祠。
我心跳加快,掌心传来灼痛。绳结上的血珠开始发亮,映照出门前石阶上的脚印。那些脚印深深浅浅,像是有人在这里徘徊许久。
洛青璃突然按住剑柄:"等等。"
我抬头看去。古庙左侧有道破窗,窗纸早被风雪撕碎。透过残缺的窗框,隐约可见供桌上摆着个青瓷药碗。碗底残留着褐色药渍,边缘沾着干涸的血迹。
夜霜的手指动了动。他的影子突然剧烈扭曲,像被什么力量牵引着。
我往前迈了一步。绳结的温度陡然升高,仿佛要将手掌灼穿。耳边响起细微的铃音,像是谁在轻轻摇动铜钱。
"林烬。"洛青璃的声音带着警惕,"你听到了吗?"
我摇头。那不是铃音,是白芷的笑声。她第一次见我时就是这样笑的,捧着药碗说:"林师兄辛苦了。"
夜霜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别动。"
他的手冰冷刺骨。我看见他指尖渗出血珠,在雪地上晕开漆黑的痕迹。那是影族的血,带着幽冥界的气息。
"你早就知道些什么。"我盯着他眼睛。
他没有回答,但影子突然静止不动。就像被钉在墙上的猎物。
洛青璃拔剑而出:"小心!"
一股腥风扑面而来。我本能地后退,脚下积雪翻涌。那扇破窗轰然炸裂,无数药草碎片夹杂着血雨飞溅而出。
药香与铁锈味在空中交织。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就像那天在医仙谷,白芷把药材碾碎时散发的气息。
"去找我。"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是白芷,也不是玄无极。那声音像是从地底升起,又仿佛藏在每一片飘落的雪花里。
洛青璃的剑锋燃起青焰:"是幻术!"
夜霜松开我的手,身影一闪消失在风雪中。他的影子在地上拉长,像条黑色的河流,悄悄流向古庙门口。
我盯着那道血色轨迹。它从石阶蔓延到门前,又从门缝渗入屋内。绳结的温度越来越高,几乎要将手掌烫出水泡。
"林烬!"
洛青璃的喊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踩上石阶,第一块砖上的血迹尚未干涸。第二块砖上有道浅浅的刻痕,像是有人用指甲反复划过。
推开门时,尘埃簌簌落下。供桌上的药碗依然摆在原处,碗底的药渍正在缓慢流动。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绳结的温度顺着掌心蔓延到手臂,烧得血管发烫。那些药渍突然聚成一点,缓缓浮现在空中。
是一个人形轮廓。模糊,颤抖,像是被风吹皱的水面。
"白芷..."
我向前伸手。药渍人形突然剧烈扭曲,化作一道血箭射来。
洛青璃的剑光劈开血雾。夜霜从阴影中现身,影子缠住即将扑面的血箭。
尘埃落定。供桌下露出半截木牌,上面刻着两个字:林烬。
我蹲下身,手指触到木牌边缘。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眼前突然闪过画面:母亲跪在祠堂里,手中握着同样的木牌。她身后站着一个穿白袍的人,脸隐藏在阴影中。
"你娘用这根线缝合过我的魂魄。"
白芷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我猛地站起,掌心绳结发出刺目金光。
洛青璃拦在我面前:"别看了,这里不对劲。"
夜霜突然开口:"她手腕上的伤,是不是每次都在同一位置?"
我愣住。想起白芷每次滴血时,都是左手腕内侧。那里永远留着一道新鲜伤口,仿佛永远不会愈合。
古庙外传来钟声。不是北域的晨钟,而是医仙谷的丧钟。
"去找我。"
这次是真实的呼唤。绳结猛地发热,拉着我向后院走去。洛青璃和夜霜对视一眼,跟了上来。
穿过天井时,我踩到什么东西。弯腰捡起,是一枚铜钱,和绳结上的那枚一模一样。
只是背面刻着一行小字:以命换命。
我盯着那枚铜钱,背面刻着"以命换命"四个小字。指尖抚过凹痕时,耳边又响起白芷的声音:"林师兄辛苦了。"
洛青璃的剑尖突然颤动。她猛地转身,青焰在剑锋上暴涨:"有东西在靠近!"
夜霜的身影一闪而至我身侧。他的手指再次抓住我的手腕,这次却不是制止,而是指向古庙屋檐。积雪覆盖的飞檐下,一串红铃正在无风自动。
叮——
铃声清脆,却带着奇异的回响。我感觉掌心发烫,绳结上的血珠开始渗出金光。那些光点飘向空中,与铃声共鸣般闪烁。
"是怨气凝成的引魂铃。"夜霜低声说,"有人用死者的执念做路标。"
洛青璃往前踏了一步,剑锋划破风雪:"里面的东西,恐怕比玄无极更可怕。"
我迈步向前。积雪中的血色轨迹突然变得鲜亮,像是被什么东西激活。每走一步,都能看到脚下浮现出淡淡的药香,混着铁锈味。
"你闻到了吗?"我问。
夜霜点头:"和医仙谷一样的味道。但比那天浓十倍。"
古庙门缝里渗出的香气越来越浓。我伸手推门,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供桌上的青瓷碗突然震动,碗底的药渍缓缓流动,聚成人形。
洛青璃的剑已经出鞘。夜霜的影子如墨汁泼地,悄悄蔓延到供桌下方。
"别碰那些药渍。"夜霜警告,"它们在呼吸。"
我停住脚步。确实,那些药渍随着某种节奏起伏,就像活物。突然,药渍人形剧烈扭曲,化作一道血箭朝我射来。
洛青璃的剑光劈开血雾,夜霜的影子缠住残余。尘埃落定后,供桌下露出半截木牌。
"林烬..."我念出上面的字,手指触到木牌边缘。
寒意窜上脊背的瞬间,眼前闪过画面:母亲跪在祠堂里,手中握着同样的木牌。她身后站着一个穿白袍的人,脸隐藏在阴影中。
"你娘用这根线缝合过我的魂魄。"
白芷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我猛地站起,掌心绳结发出刺目金光。
洛青璃拦在我面前:"别看了,这里不对劲。"
夜霜突然开口:"她手腕上的伤,是不是每次都在同一位置?"
我愣住。想起白芷每次滴血时,都是左手腕内侧。那里永远留着一道新鲜伤口,仿佛永远不会愈合。
古庙外传来钟声。不是北域的晨钟,而是医仙谷的丧钟。
"去找我。"
这次是真实的呼唤。绳结猛地发热,拉着我向后院走去。洛青璃和夜霜对视一眼,跟了上来。
穿过天井时,我踩到什么东西。弯腰捡起,是一枚铜钱,和绳结上的那枚一模一样。
只是背面刻着一行小字:以命换命。
后院的积雪堆得更深。绳结的温度指引着方向,我拨开齐腰深的积雪,发现一块石碑。
"这是..."我拂去碑上积雪,露出两个字:白芷。
夜霜突然按住我的手:"等等。"
我抬头,看见石碑底部有一道暗格。轻轻一按,暗格弹开,里面掉出一本泛黄的医书。
医书封皮上,写着熟悉的字迹:"给林师兄的礼物。"
白芷的字迹。但笔锋比平时锐利许多,像是在极度痛苦中写下的。
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的药材配方间,夹着一张血书:
"若见此书,切勿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