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善恶（7）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女孩子的第六感确实是很准

尤其是在情感方面上

透过这满面墙的字迹，我们仿佛通过时间，窥探着他们的过往

每一道刻痕都是一道门缝，漏出往昔的风声与低语

墨迹深陷处，是某个深夜未眠的灵魂，在昏灯下颤抖着写下遗言；血书斑驳处，是断指之人用最后力气，把名字刻进石头，仿佛这样就能不被遗忘

墙皮剥落如枯叶，露出层层叠叠的记忆——

区区几行字却仿佛压着三十年的泪，一首未署名的诗旁，刻着“我们曾存在过，过去是如此，未来亦是如此”

恍惚间，有人在哭——

只见这哭声是声音却胜似渗入骨髓的寒

无声的嘶鸣，在死寂里震荡着

像是一个树木枯死腐烂的根，盘结在大地深处，黑如焦骨，缠绕着沉默的痛

它们不再汲水，不再萌芽，只静静伏在泥土的暗处，像一条条干涸的血脉，曾输送过春的脉搏，如今却凝成漆黑的咒语

就好像是一句写到一半就被抹去的诗，根已死，而痛仍活着

“我们呀，会蜷缩在时间的裂缝中”

“等待着黎明”

可是黎明似乎从不曾属于他们

每一次天边泛白，不过是又一轮无望的轮回开始

“我们的名字会被风卷走，记忆会被雨水冲刷，最终只剩下这永夜般的执念，在旷野上游荡、低语、哭嚎着”

“我们不是在求生，亦不是在求死，只是对于我们来说存在本身就成了最深的苦刑”

天不会亮，心也不会暖，归途早已湮灭于尘沙

“我们想回家——”

“想回到记忆中那个温暖的故土”

……

脚步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

“沙嗒、沙嗒”

像一记记敲在棺木上的钉音，冰冷而悦耳

每一步落下，都不是抵达，而是惊扰——

惊扰了积尘的梦，惊扰了墙角蜷缩的暗影，惊扰了那些早已习惯无人的四壁

回音从地板爬升，攀着墙壁游走，又从天花板俯冲而下，在耳后低语：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方青然：“谁？”

“沙嗒、沙嗒”

木地板微微震颤，像是不堪承受这孤独的重量

“咯吱——”

一声，又一声，踏在时间的薄冰上，仿佛再重一分，就要坠入下一层虚空去

没有家具承接着声响，没有帷幔软化的节奏，只有光从高窗斜切进来，照见尘粒如灰烬般浮沉

它们记得——

记得每一双鞋底的温度，记得孩童们赤脚跑过的每一个夏天

记得岁月数过第一百零七个黄昏

记得背靠其上滑落的泪水，记得夜晚繁星低语时震颤的微尘

记得每一次轻推与恐惧，记得那一声声曾未回过头的“若是有缘，可许来生再会”

可它们却装作不知

砖石沉默着，将往事嚼碎后咽进腹中；窗玻璃蒙着灰，照见人影却从不呼唤名字

它们是时间最忠诚又最无情的守墓人

收容一切，吐露一无

看人来，看人去，看爱成灰，看恨生苔

清脆悦耳的嗓音越过尘埃

姜姝：“为什么要知道呢？”

姜姝：“真相是什么？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月光乍现在少女的脸庞

姜姝：“我们一生都在被时间推着走，就连影子也拖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