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墙头上下，只剩下微风拂过海棠枝叶的沙沙声，以及苏晴晚因为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然而，他并没有如她期待中那样立刻给出回应，只是站在原地，神情有些怔忡地看着她。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每一息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苏晴晚眼中那璀璨明亮的光芒，随着他沉默的延长，一点点地黯淡下去，最终几乎熄灭。

难道…真的是她一厢情愿？

知晏哥哥根本…就不喜欢她？他之前的那些好，都只是出于青梅竹马的情分？他这几日的疏远，也并非因为吃醋，而是真的不想再见她了？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尖锐的疼痛迅速蔓延开来。

那她是不是…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他，穿着大红喜服，去迎娶别的姑娘，和别的女子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的眼圈控制不住地微微一红，鼻尖发酸，却死死咬住下唇，强忍着不让那丢人的泪水掉下来。

她不能在…或许即将拒绝自己的人面前，显得如此狼狈。

而此刻的沈知晏，确实彻底愣在了原地。

他不是没有听清，而是太过震惊，以至于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墙头上，那个他放在心尖上疼宠的小姑娘，那个他以为情窦未开、甚至可能只将他视为兄长的阿晚，竟然在对他告白？

巨大的、无法言喻的狂喜，如同积蓄了许久的滔天巨浪。

原来，并非他一人深陷情网！原来，他小心翼翼珍藏的宝贝，心里也同样装着他！

他再也按捺不住，快步走到墙下，朝着上方那个紧张得几乎要僵硬的小人儿，坚定地伸出双臂，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缱绻、温柔与斩钉截铁：

“好”

他仰望着她，目光灼灼，仿佛有星辰坠入其中，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如同立下此生不渝的誓言：

“阿晚，我心悦你。很早很早以前就心悦你了，这辈子非你不娶”

这突如其来的、肯定的回应，让苏晴晚瞬间有种置身梦境的恍惚感。

巨大的喜悦冲垮了之前的委屈和害怕，她破涕为笑，仿佛一瞬间从地狱回到了云端。

她激动地想要立刻从墙头下去，扑进他温暖的怀抱里。

然而，身体刚动了一下，那件让她耿耿于怀、醋了许久的事情，又猛地窜上心头。

她的动作顿住，刚刚展露的笑颜收敛了些，小嘴不自觉地又撅了起来，带着点秋后算账的娇蛮，问道：

“那你之前为什么躲着我？好几日都不见我，连我送的东西都退回来…”她越说越觉得委屈，声音里又带上了哽咽“还有，还有上次在茶楼，和你说话的那个姑娘是谁？你们还笑得那么开心！我、我都看见了！”

沈知晏闻言先是一怔，似乎没料到她会在此时提起这茬。

随即，他像是瞬间想通了什么关窍，眼底漾开更深、更愉悦的笑意，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明显的戏谑：

“哦——我说那几日某人怎么像只炸了毛的小猫，都不理人，原来…是因为这个，才气得跑到墙头上来对我兴师问罪？”

“你...你还不是一样躲着我，不肯见我，反正都是你的错，还有!不准转移话题，快说!”被他这样直白地戳穿心思，苏晴晚脸颊顿时烫得厉害，羞窘交加，忍不住踩着墙头催促，差点没站稳。

“小心！”沈知晏心一下提到嗓子眼，连忙出声提醒，见她稳住了才松了口气，无奈又宠溺地笑着，耐心解释道：“好，我说。躲着你，是因为…因为我看到别人给你递帖子，心里不痛快”他微微别开视线，耳根有些泛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坦诚道“我那日…是吃味了。又不知该如何与你分说，只怕唐突了你，让你厌烦，便只好自己生着闷气，不敢见你”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回到她脸上，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至于茶楼里那位，是我一位堂妹，名叫沈知意。她小时候身子骨弱，一直随我叔父婶娘在外地的庄子上静养，前些日子才刚回京城不久。那日我出门办事，碰巧在茶楼遇见她，她多年未归，对京中诸事好奇，便缠着我，非要我给她讲讲这些年的变化和趣闻。自家妹妹，我自然要多几分耐心”

他眼中笑意更深，带着几分促狭：“怎么，连自家堂妹的醋，我的阿晚也要吃？也要跟我算这笔账？”

"堂...堂妹？"苏晴晚瞬间闹了个大红脸，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绚烂。

想起自己那些天因为一个‘堂妹’而生的胡思乱想、飞醋乱吃，以及因此而生的种种烦躁委屈，她简直恨不得脚下这堵墙立刻裂开一条缝，好让她钻进去，再也不用出来见人。

“我又不知道！你又不告诉我！”她强自争辩，声音却越来越小，底气全无。

“现在知道了？”沈知晏看着她那副羞得快要冒烟的可爱模样，心头软得一塌糊涂，再次朝她张开双臂，语气里满是纵容和宠溺“那么，阿晚现在可以乖乖下来了吗？墙头风大，要是万一不小心摔着了，心疼的、受罪的，可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