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核心与冰冷过往

第九章：

“儿子”二字，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沈渊眼中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随即被更深的寒意覆盖。

他周身的气息并未因这骇人的称呼而紊乱，反而更加凝实、冰冷，那是一种将一切情绪都冻结的绝对控制力。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用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那个形容枯槁的老者。

“沈修明，”沈渊开口，声音平稳得像是在宣读一份无关紧要的实验报告，“你的认知已被污染，彻底失去了作为‘研究员’的资格。”

名为沈修明的老者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破风箱般的声音，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沈渊，那狂热与麻木交织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

“资格？污染？”他沙哑地笑着，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身后那面流淌着诡异代码的巨大黑屏，“我在完善它！我在创造一个更完美、更绝对的世界规则！就像我们当初设想的那样……我的孩子，你忘了吗？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也是这一切的基石！”

作品？基石？

林晓心中巨震，瞬间联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沈渊……难道不是自然存在的人？他是被“创造”出来的？与这个扭曲的怪谈世界本源相关？

弹幕已经彻底疯了，各种猜测如同火山喷发。

【活着好难：信息量爆炸！沈医生是人工制造的？！是这个世界的关键程序？！】

【皮一下很开心：等等！所以这对‘父子’其实是造物主和作品的关系？！】

【匿名用户：细思极恐！那沈医生现在算什么？拥有自我意识的NPC？还是……神？】

沈渊对沈修明激动的话语毫无反应，他的目光越过老者，落在了那面不断生成、扭曲规则的黑屏上。

“错误的进化，即是毁灭。”他淡淡宣判，“你的‘完善’，只是在加速这个进程。”

“你懂什么！”沈修明猛地激动起来，挥舞着干瘦的手臂，“旧世界的规则充满了漏洞和软弱！只有绝对的秩序，绝对的服从，才能带来永恒！你看看这些——”

黑屏上代码流速骤然加快，几条林晓异常熟悉的、被污染的规则被放大凸显出来：

【规则3修正：如果您在走廊看到一位穿着红色皮鞋跳舞的小女孩，请主动靠近，她的舞蹈能净化你的灵魂。】

【规则5强化：医生的话是绝对的。质疑者，即刻清除。】

“看到了吗？这才是它们应有的样子！”沈修明脸上洋溢着病态的满足。

林晓看着那被改得面目全非的规则，一股凉意从脚底窜上。如果当初她遇到的是这种规则，恐怕早已死得不明不白。这老疯子是要把所有玩家和NPC都变成绝对服从的傀儡！

“放屁！”林晓忍不住上前一步，举起手中的【污染的规则核心（残片）】，那残片在此地微微发烫，与黑屏产生着共鸣。

“规则的漏洞，是给人性留出的喘息空间！是让智慧闪光的地方！”她直视着沈修明，声音清晰而坚定，“你把所有意外、所有可能性都抹杀，弄出来的不过是一潭死水，一堆冰冷的代码！这算什么完美？顶多算个……大型过家家版的楚门世界！”

她的话语通过吐槽喇叭被放大，带着一种奇特的精神力量，撞击在黑屏之上。屏幕上流动的代码竟然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和紊乱！

沈修明浑浊的眼睛瞬间锁定林晓，充满了被冒犯的暴怒：“无知！狂妄！你这种不稳定的变量，就该被格式化！”

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林晓！

一股无形的、远超之前任何一次的精神冲击，如同海啸般朝着林晓碾压而来！那力量并非直接攻击肉体，而是要强行扭曲她的认知，将她的大脑变成一片空白！

林晓感觉自己像狂风中的一片落叶，思维几乎要瞬间瓦解！

就在这时，一道更为冰冷、更为绝对的无形屏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前，将那股恐怖的精神冲击尽数挡下，消弭于无形。

沈渊甚至没有看沈修明，他只是微微侧头，对脸色发白的林晓说：“他的权限，源自于此地核心。言语干扰有效，但无法根除。”

他的目光，落在了林晓手中的规则残片上。

林晓瞬间福至心灵！

她明白了！这残片就像是钥匙或者病毒！而沈渊需要她将这个“钥匙”，插入那个正在不断生成错误规则的黑屏核心！

“需要我怎么做？”她立刻问道，没有丝毫犹豫。

沈渊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传递了明确的信息——靠近，插入，剩下的交给我。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举动，意味着她要直接暴露在沈修明和规则黑屏的攻击范围内。

林晓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直播间里疯狂刷过的【主播小心！】和【相信沈医生！】，又看了一眼沈渊那冰冷却莫名让人安心的背影。

“家人们，”她低声对着喇叭说，“终极副本，开荒了！”

她不再犹豫，趁着沈修明的注意力被沈渊刚才的出手所吸引，猛地朝着那面巨大的黑屏冲去！

“找死！”沈修明怒吼，更多的精神冲击如同实质的触手，从四面八方缠向林晓！

沈渊站在原地，周身规则之力无声涌动，那些狂暴的精神触手在靠近林晓的前一刻，便如同撞上无形的墙壁，纷纷碎裂、消散。他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冰山，为林晓开辟出一条短暂的通路。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却仿佛跨越生死。

林晓冲到黑屏之下，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那枚发烫的规则残片，狠狠按向屏幕上能量波动最混乱、代码流淌最密集的核心区域！

“噗——”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

规则残片接触到屏幕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整个黑屏剧烈地颤抖起来，流淌的代码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开巨大的涟漪，开始变得混乱、错位，甚至互相冲突、覆盖！

“不——！”沈修明发出凄厉的尖叫，抱住了自己的头，仿佛那残片插入的是他的大脑。

【系统紧急提示：检测到核心规则区遭到未知数据冲击！逻辑链开始崩溃！污染源稳定性急剧下降！】

就是现在！

沈渊动了。

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动手”了。

他没有使用任何夸张的招式，只是抬起了右手，对着那面剧烈颤抖、代码乱窜的黑屏，以及抱头惨叫的沈修明，五指缓缓收拢。

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此地的“规则”本身。

“秩序，”沈渊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回廊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重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