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来就很好

省数学竞赛的准考证被秦樾夹在《数学分析》的扉页里,边角被指尖反复摩挲得有些发皱。距离考试只剩三天,他几乎把所有课余时间都泡在了图书馆,连刘伽隽约他去打台球的消息,都只回了句“考完再说”。

刘伽隽蹲在图书馆门口的老槐树下,手里攥着两瓶冰可乐,瓶身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浸湿了校服裤口袋。周以叼着根棒棒糖凑过来,踹了踹他的脚后跟:“隽哥,你都在这蹲半小时了,秦学霸要是出来看见你这模样,还以为你要堵他呢。”

刘伽隽没抬头,只是把可乐往身后挪了挪,避开阳光直射:“他昨晚刷题到两点,今天肯定没喝多少水。”

周以嗤笑一声,在他旁边蹲下,视线落在图书馆的玻璃门上:“你说你图啥?当年要不是你跳河救我,我现在指不定在哪混呢,咱俩才是过命的交情,你倒好,整天围着个书呆子转。”

提起当年的事,刘伽隽的耳尖动了动。初三那年夏天,周以跟人打赌跳河,却没料到河底有暗礁,脚被水草缠住,是他毫不犹豫跳下去,硬生生把人拖上了岸,自己却发了三天高烧,差点烧糊涂。从那以后,周以就把他当成了唯一的大哥,什么事都听他的,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他。

“秦樾不一样。”刘伽隽的声音很轻,像被风吹散的槐树叶,“他跟我们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不就是成绩好点,长得乖点?”周以撇撇嘴,“我告诉你,这种书呆子,眼里只有分数,等他考上清北,肯定就把你忘了。”

刘伽隽没反驳,只是把冰可乐的瓶盖拧开,又拧紧,重复了好几次。他知道周以是为他好,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总想去找秦樾的身影,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总想去秦樾家楼下等他,哪怕只是说一句话,看他一眼。

图书馆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秦樾背着书包走出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刘伽隽立刻站起来,把其中一瓶冰可乐递过去:“刚买的,没化。”

秦樾愣了一下,接过可乐,指尖碰到冰凉的瓶身,瞬间驱散了几分疲惫。他抬头看向刘伽隽,发现他的校服领口沾着点草屑,应该是蹲在树下蹭的,忍不住伸手替他拂掉:“你怎么在这?”

刘伽隽的耳尖瞬间红了,往后退了半步,声音有些结巴:“我……我路过,顺便给你带瓶水。”

周以在旁边看得直咧嘴,故意咳嗽了两声:“隽哥,你不是说要去给我买游戏碟吗?再不去店就关门了。”

“哦,对。”刘伽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秦樾说,“你好好复习,竞赛加油,考完我请你吃烤串,特辣的那种。”

秦樾点点头,看着刘伽隽和周以并肩离开的背影,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对分不开的连体婴。他低头喝了口可乐,甜丝丝的气泡在舌尖炸开,心里却莫名地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竞赛那天,秦樾特意穿了件干净的白衬衫,刘伽隽早早地就等在考场门口,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桶。“我妈煮的鸡蛋羹,放了点枸杞,补脑子。”他把保温桶塞给秦樾,眼神里满是期待,“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就算考砸了也没关系,我养你。”

秦樾的脸瞬间红了,周围路过的考生都忍不住看过来,他连忙把保温桶塞进书包,低声说:“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我不回去,就在这等你。”刘伽隽靠着电线杆,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笑得像个傻子,“周以在那边的便利店,我让他给你买了巧克力,等你考完出来吃。”

秦樾没再说话,转身走进了考场。坐在座位上,他打开保温桶,鸡蛋羹的香气扑面而来,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他想起刘伽隽蹲在槐树下的样子,想起他耳尖发红的样子,想起他说“我养你”时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竞赛题比想象中难了很多,最后一道压轴题,秦樾算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勉强得出答案。交卷铃响时,他的手心全是汗,走出考场时,夕阳已经西斜。

刘伽隽立刻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块巧克力:“怎么样?考得好不好?”

秦樾摇摇头,声音有些低落:“不知道,最后一道题可能算错了。”

“没事没事。”刘伽隽把巧克力塞进他手里,“考都考完了,别想了。走,吃烤串去,周以已经在店里等着了。”

烤串店的烟火气很浓,周以已经点好了一大堆烤串,见他们来了,立刻把烤得焦香的羊肉串推到秦樾面前:“秦学霸,多吃点,补补脑子。”

秦樾没胃口,只是拿着一串烤玉米慢慢啃着。刘伽隽看他情绪不高,把自己烤得最好的鸡翅夹到他碗里:“别想了,就算没拿到保送名额,以你的成绩,统招也能上清北。”

“我不是担心这个。”秦樾抬起头,看着刘伽隽的眼睛,“我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你的期待。”

刘伽隽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连忙别过脸,假装去拿啤酒:“我没什么期待,你开心就好。”

周以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用胳膊肘碰了碰刘伽隽:“隽哥,你是不是有话想对秦学霸说?趁现在没人,赶紧说。”

刘伽隽的脸瞬间红了,拿起啤酒罐喝了一大口,才鼓起勇气看向秦樾:“秦樾,不管你考得怎么样,我都想跟你考同一所大学。你去哪,我就去哪。”

秦樾的眼睛亮了,像藏了星星。他看着刘伽隽认真的样子,忽然笑了,拿起一串烤串递给他:“好。”

那天晚上,他们喝了点啤酒,周以趴在桌上睡着了,嘴里还嘟囔着“隽哥,别丢下我”。刘伽隽扶着秦樾走出烤串店,晚风带着夏夜的凉爽,吹在脸上很舒服。

“秦樾,”刘伽隽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是在开学典礼上,你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站在主席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我就觉得,你跟我们不一样。”

秦樾的耳尖红了,低着头说:“你也很好。”

“我不好。”刘伽隽摇摇头,“我成绩差,爱打架,除了周以,没人愿意跟我做朋友。可是遇见你之后,我想变好,想跟你站在一起,想配得上你。”

秦樾抬起头,撞进刘伽隽的眼睛。月光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眼底的深情像潮水一样,快要把秦樾淹没。

“你不用变好。”秦樾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刘伽隽,你本来就很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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