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并肩的底气

中午的阳光透过“老地方”咖啡馆的玻璃窗，在桌面上投下菱形的光斑。苏晚搅动着杯里的拿铁，看着对面陆知珩眼下淡淡的青黑——他昨晚定然又为展厅的事忙到深夜。

“我想好了。”她放下勺子，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用那个U盘。”

陆知珩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了然的笑意：“想通了？”

“不是想通，是想明白了。”苏晚抿了口咖啡，唇角弯起，“独立不是单打独斗，有人愿意托底，为什么要硬撑？”

她记得昨夜对着那些画作发呆时，看到其中一幅画的是纽约街头的雪夜。画里的她裹着单薄的大衣，站在电话亭外瑟瑟发抖，而街角的阴影里，有个模糊的身影撑着伞，像极了陆知珩——那时她以为是错觉，现在想来，或许不是。

“林致远的画展定在后天开展，比我早三天。”苏晚拿出手机，调出林致远的作品照片，“他最新的那组《海岸线》，构图和色彩跟三年前一位挪威画家的《峡湾》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把背景换成了海城的沙滩。”

陆知珩指尖划过屏幕，眼神渐冷：“林氏想借他的画展拓展文化产业版图，这组画是他们重点宣传的‘原创代表作’。只要证据曝光，别说抢展厅，能不能顺利开展都是问题。”

“但我不想用这么激烈的方式。”苏晚沉吟道，“我查过那位挪威画家，他去年刚去世，版权由女儿继承。我已经联系上她了，她愿意授权我公开对比图，但希望先给林致远一个机会，让他主动撤展道歉。”

陆知珩看着她，眼底浮起温柔的光：“你总是这样，把锋芒藏在温柔里。”

“不是藏。”苏晚摇摇头，“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画展，沾染上太多是非。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画能被人看到，被人懂得。”

正说着，苏晚的手机响了，是挪威画家的女儿打来的。对方语气急切地说，林致远的团队刚刚联系她，威胁她如果敢“诬告”，就会起诉她诽谤，还说已经买通了几家媒体，要抹黑她父亲的声誉。

“他们太嚣张了。”苏晚挂了电话，眉头紧锁。

陆知珩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现在，还觉得不需要我插手吗？”

苏晚看着他沉静的眼眸，忽然笑了：“需要。但不是让你动用陆氏的资源施压，而是……帮我联系最好的律师，还有最公正的艺术评论家。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抄袭者才该被钉在耻辱柱上。”

陆知珩低头，在她手背印下一个轻吻：“遵命，苏画家。”

两天后，林致远的画展如期开幕。展厅里人头攒动，林薇薇穿着香槟色礼服，挽着林致远的手臂接受采访，笑容得意：“我堂哥的才华有目共睹，这次画展绝对是海城艺术界的盛事。”

话音刚落，展厅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大屏幕上原本播放着林致远的创作花絮，此刻却切换成了《海岸线》与《峡湾》的对比图，每一处雷同都被红圈标出，旁边还有挪威画家女儿的视频声明，以及林致远团队威胁她的录音。

“这是……抄袭？”

“太像了吧！连浪花的弧度都一样！”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林致远的脸色瞬间惨白，林薇薇也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时，苏晚和陆知珩并肩走进展厅。她穿着简单的米白色风衣，手里拿着那位挪威画家的授权书，声音清亮：“艺术可以借鉴，但不能偷窃。林先生，你欠那位已故的挪威画家一句道歉，也欠所有热爱艺术的人一个解释。”

陆知珩站在她身侧，没有说话，却像一座沉稳的山，给了她足够的底气。他身后跟着几位业内权威的评论家，还有拿着摄像机的记者——都是他一上午联系好的，确保真相能被公正地记录和传播。

林致远想反驳，却在看到那些铁证和记者的镜头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他在一片哗然中，灰溜溜地宣布撤展。林薇薇看着苏晚和陆知珩相携离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走出美术馆时，阳光正好。陆知珩替苏晚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现在，主展厅该还给你了。”

苏晚仰头看他，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温暖得让人心安。“其实，侧厅也挺好的。”她忽然说，“我刚刚路过看了一眼，那里的窗户正对着一棵银杏树，画展时叶子该黄了，落在画框上一定很美。”

陆知珩失笑：“你啊。”

“重要的不是在哪展出，是我们一起解决了问题，对吗？”苏晚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轻轻印下一个吻。

秋风拂过，卷起几片早落的银杏叶。苏晚看着陆知珩眼中的笑意，忽然明白，最好的爱情从来不是谁保护谁，而是像两棵并肩的树，根在地下紧紧相连，枝叶在风中互相致意，共同抵挡岁月的风雨。

她的画展最终还是留在了侧厅。开展那天，金黄的银杏叶落在展厅的窗台上，和画里的阳光、海浪、笑容相映成趣。陆知珩站在人群里，看着苏晚被记者围住，眼中闪着自信的光，忽然觉得，这七年的等待，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