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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最深处的指挥中心,与其说是一个秘密基地,不如说是一座高科技的陵墓。冰冷的金属墙壁反射着幽蓝的光线,无数屏幕悬浮在半空,流淌着世界各地的数据和信息流,仿佛无数跳动的心脏,为这个庞大的黑暗躯体供血。
这里,是连琴酒都未曾完全涉足的核心。如今,它向两位新主人完全敞开。
鸩酒牵着安室透的手,漫步在这片由数据与权力构筑的殿堂中。他的脚步轻快,如同向导在展示自己最得意的收藏。
“看,透,这就是组织的眼睛和耳朵。”鸩酒随手点向一块屏幕,上面是某个国会大厦内部的实时监控,“金钱、权力、秘密……这个世界运转的齿轮,大半握在我们手中。”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仿佛在分享最有趣的玩具。
安室透沉默地跟随着,目光扫过那些足以让外界天翻地覆的信息。他曾作为卧底拼死想要触及的核心,如今赤裸地摊开在他面前。他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麻木的接受。他紫灰色的眼眸深处,曾经燃烧的正义之火已然熄灭,只剩下冰冷的、映照着数据流光的灰烬。
“当然,再精密的机器,也需要清除蛀虫。”鸩酒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轻柔软糯,却带着致命的寒意。他带着安室透走向中央最大的环形屏幕墙。
屏幕上,分成了数个画面,每一个画面里,都是一个被囚禁的身影。他们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痕,眼神中充满了绝望、愤怒,或是死不屈服的倔强。
基尔(水无怜奈) 被特殊的束缚带固定在金属椅上,她试图挣扎,但显然是徒劳。她看着镜头,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屏幕刺向观看着。
贝尔摩德 的处境似乎稍好,她被关在一个类似豪华卧室的房间,但门窗皆是坚不可摧的合金。她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神秘莫测的笑容,但眼底深处,是一丝被彻底看穿和掌控后的凝重。
还有其他几张面孔,安室透有些认识,是疑似卧底或立场摇摆的成员;有些则完全陌生。
“清理工作,总是让人心情愉悦,不是吗?”鸩酒歪着头,看向安室透,像在寻求认同。他轻轻击掌。
屏幕上的画面动了。
关押基尔的房间,顶部的喷口突然释放出无色的神经毒气。基尔的身体瞬间绷直,瞳孔放大,剧烈的痛苦让她英俊的面容扭曲,但她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发出一声哀嚎,直到眼神彻底失去光彩,归于死寂。
高效,冷酷,没有一丝多余的戏剧性。
安室透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曾与基尔在黑暗中相互试探,亦敌亦友。此刻,他看着她的死亡,如同删除一段无关紧要的数据。
“至于她……”鸩酒将目光投向贝尔摩德的画面,语气带着一丝玩味的惋惜,“莎朗·温亚德,组织的千面魔女,可惜……演技太好,心思太多,屡次为了她那‘珍贵的银色子弹’和‘angel’,破坏整体的计划。”
贝尔摩德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看向房间角落的摄像头,笑容越发妖艳,却又带着一种落幕般的凄然。
“她是一剂迷人的毒药,但不再适合新的秩序。”鸩酒的声音冷酷地宣判,“不过,看在她过往‘贡献’的份上,给她一个……更具艺术感的终结吧。”
他再次下令。
贝尔摩德房间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外面是深不见底的海水。巨大的水压瞬间将强化玻璃击出裂纹,冰冷的海水如同巨兽般咆哮着涌入。贝尔摩德没有惊慌,她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金发,对着摄像头,露出了一个极致嘲讽、又仿佛彻底解脱的微笑。
下一秒,屏幕被汹涌的蓝色覆盖,然后化为一片雪花。
安室透闭上了眼睛。贝尔摩德,那个亦真亦假、曾让他无比忌惮的女人,最终以这种戏剧性的方式,沉入了永恒的黑暗。他心中最后一丝关于旧组织的、复杂难明的牵连,似乎也随之彻底斩断。
“现在,干净多了。”鸩酒满意地看着恢复平静的屏幕,仿佛刚刚只是清理掉了碍眼的灰尘。他转过身,面对安室透,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
“看到了吗?透。”鸩酒的黑眸中燃烧着炽热的、不容置疑的占有和期待,“旧的、腐朽的、不听话的,都已经清除。这里的一切,权力、力量、未来……都是我们的。”
“再也没有公安的束缚,没有FBI的追捕,没有那些虚伪的光明来干扰我们。”他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充满了诱惑,“我们将共同定义这个世界的法则。你,和我。”
安室透看着眼前这双疯狂而专注的眼睛,看着这片由他们亲手缔造的、纯粹的黑暗王国。他内心那片冰冷的灰烬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重新凝聚——不是光明,而是与这黑暗彻底融为一体的、全新的核心。
他缓缓抬起手,覆盖在鸩酒的手背上。这个动作,不再是被动地接受牵引,而是主动的确认与回应。
“啊。”安室透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堕天后重生的冷静与决绝,“是我们的。”
鸩酒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真实而满足的笑容。他踮起脚尖,在安室透的唇上印下一个冰冷而虔诚的吻,如同黑暗对新王的加冕礼。
在这座埋葬了过往、权力与秘密的陵墓中心,两位黑暗的主宰并肩而立,共同俯瞰着这个即将按照他们意志重塑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