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本能靠近与理性冰墙

接下来的几天，TNT的宿舍变成了一座小心翼翼的精神病院，而林星晚是那个失去记忆、充满不确定性的病人。七个人轮番上阵，试图用各种方式敲打那扇紧闭的心门，结果却只是在门外撞得头破血流。

丁程鑫的挫败感最为明显。他试图重现一些他们之间独有的互动，比如递上一瓶她曾经习惯性接过的水，或者在她看向窗外时，站到曾经他们一起看夜景的位置。

“喝水。”他将温水递过去，声音刻意放柔。

林星晚的目光掠过水瓶，没有任何停留，更别说伸手去接。“水分补充非当前必需。”她陈述，眼神依旧空茫。

丁程鑫的手悬在空中，最终只能尴尬地收回，那冰凉的触感仿佛从指尖蔓延到了心里。

刘耀文试图用他直来直去的方式。“喂，你还记得吗？上次你教我那个动作，我练了好久……”他比划着。

林星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像是在分析一段无效代码。“教学记录已归档。如需复习，可调取数据库。”

刘耀文张了张嘴，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化作一声烦躁的叹息。

贺峻霖和张真源负责营造轻松的氛围，讲笑话，聊趣事，但所有的声音都像是撞在了一堵隔音的玻璃墙上，无法穿透她周身那层无形的屏障。她只是安静地坐着，或站着，像一尊被摆放在错误位置的精致人偶。

只有马嘉祺和宋亚轩，似乎能偶尔激起她一丝微乎其微的反应。

马嘉祺采用的是“信息渗透”策略。他不会强迫她回忆，只是像播报新闻一样，平静地叙述着与她相关，却又不会直接刺激她防御机制的事实。

“窗台上的绿萝，是你之前说需要增加空间生气，建议购买的。”

“今天的训练计划，参考了你之前建立的体能模型，效率提升了百分之八。”

他说话时，会仔细观察她的微表情。大多数时候，她毫无反应。但偶尔，在提到某些特定词汇，比如“舞台”、“数据模型”、“最优解”时，她的睫毛会极其轻微地颤动一下，仿佛沉睡的程序被某个关键词偶然触发，却又迅速归于沉寂。

而宋亚轩，靠的则是近乎野兽般的直觉和那不讲道理的本能靠近。他不会说太多话，只是会默默做些什么。

他会把自己觉得好看的石头，或者一片形状奇怪的叶子，放在她手边不远的地方。

他会在经过她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轻哼唱那首钢琴曲的片段。

有一次，他甚至模仿着她曾经偶尔会做的、那个微微偏头表示困惑的小动作，歪着头看她。

这些行为毫无逻辑可言，却几次让林星晚出现了明显的怔愣。她会看着那块石头或叶子，目光停留的时间比看任何东西都长；会在听到哼唱时，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会在宋亚轩模仿她时，瞳孔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识别”的微光。

然而，这种本能的松动，往往伴随着系统规则更强烈的反扑。

那天下午，丁程鑫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翻涌的焦灼和那份几乎要将他灼伤的爱意与痛苦。他趁着其他人在客厅讨论，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坐在窗边的林星晚时，走了过去。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想要像过去无数次那样，轻轻揉一揉她的头发——这个动作，在她逐渐变得“像人”之后，他曾做过几次，她虽然依旧僵硬，但并未排斥。

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那柔软发丝的前一刻——

林星晚猛地转过头！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迸发出一种冰冷的、带着警告意味的锐光！不再是茫然，而是某种被触犯到底线般的防御姿态！

“禁止未授权物理接触！”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完全不同于她平日毫无起伏的语调，“协议第3条第7款：维护执行者独立性与安全距离！”

丁程鑫的手僵在半空，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整条手臂都泛起麻痹的痛感。他看着眼前这张写满戒备和陌生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我……”他想解释，想告诉她他不是陌生人，他是丁程鑫，是那个曾经可以拥抱她、可以让她心跳失序的人！

可他的话被林星晚接下来的举动彻底堵了回去。

她像是为了彻底划清界限，猛地从窗边站起身，动作快得甚至带倒了一旁的椅子。她后退几步，拉开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然后用那双恢复了一片死寂的眼睛看着他，一字一顿地，如同宣读最终判决：

“情感链接属于高危漏洞。过度靠近，将触发核心防御机制。”

“请保持距离。”

“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我的程序稳定。”

“请保持距离”……“程序稳定”……

丁程鑫站在原地，看着她如同躲避病毒般退到房间角落，看着她重新筑起那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厚、都要冷的冰墙，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他以为他在试图温暖一块冰，却发现这块冰的内部，藏着能将他冻伤的绝对零度。

马嘉祺听到动静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丁程鑫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僵立在房间中央，而林星晚缩在墙角，垂着眼眸，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激烈反应只是幻觉。

马嘉祺的心沉了下去。他明白，他们唤醒的，不仅仅是她深藏的情感，还有系统为了自保而设置的、更严苛的防御程序。

情感的靠近，与理性的冰墙。

本能的吸引，与程序的排斥。

矛盾在这一刻被激化到了顶点。他们每靠近一步，都可能将她推入更深的自我封闭。

这场争夺战，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凶险。他们是在与她脑海中那个无形的“系统”搏斗，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导致真正的、永久的失去。

丁程鑫缓缓放下僵住的手，攥成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着角落里的林星晚，眼中不再是挫败，而是燃起了一种更为深沉、更为执拗的火焰。

保持距离？

他做不到。

就算会被冻伤，就算前路遍布荆棘，他也要砸碎那堵墙，把那个会因为他而心跳过载的林星晚，从里面挖出来。

不惜任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