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情丝暗缚
时近寒冬，碎玉轩早早烧起了地龙。浣碧怕甄嬛冷，又特意在她的座椅上铺了厚厚的狐皮垫子。
“你呀，把我当瓷娃娃了。”甄嬛无奈，却还是依着她坐下。
浣碧跪在一旁为她捶腿：“小主身子弱，可不能着凉。”
她抬头时，发现甄嬛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小主怎么了？”
甄嬛轻声道：“我突然发现，你长得与我有几分相似。”
浣碧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奴婢卑微，怎敢与小主相比。”
“我不是这个意思。”甄嬛叹气，“只是有时觉得，你比我更像父亲的女儿。”
浣碧低头不语。她当然像，因为她们本就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但这个秘密，现在还不能说。
“说起来，你今年也十六了。”甄嬛忽然道，“可有中意的人？若是有，我为你做主。”
浣碧猛地抬头：“小主要赶奴婢走？”
“不是赶你走。”甄嬛失笑，“女子总要嫁人的。你伺候我一场，我自然要为你找个好归宿。”
浣碧跪下来，紧紧抓住甄嬛的裙摆：“奴婢不嫁人！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小主！”
她的反应太过激烈，甄嬛吓了一跳：“快起来，不愿意就不嫁，何必如此？”
浣碧抬头，眼中含泪：“小主答应奴婢，不要赶奴婢走。”
“好，我答应你。”甄嬛心疼地扶起她，“不嫁就不嫁，以后我养着你。”
浣碧破涕为笑：“谢小主。”
她靠在甄嬛肩上，嘴角勾起得逞的弧度。就知道甄嬛心软，这招以退为进用得恰到好处。
几日后，皇帝在御花园设宴，邀请众妃嫔赏梅。浣碧为甄嬛披上大红猩猩毡斗篷，衬得她面若桃花。
“小主今日定要小心。”浣碧低声提醒，“奴婢听说，安贵人准备了一支新舞，想要吸引皇上注意。”
甄嬛挑眉：“她倒是用心。”
浣碧冷笑：“跳梁小丑罢了。”
宴会上，安陵容果然献舞。她舞姿曼妙，歌喉婉转，皇帝看得目不转睛。
浣碧站在甄嬛身后，注意到皇后的眼神冰冷。她心念一转，有了主意。
趁着安陵容跳舞的间隙，浣碧悄悄离席，找到在偏殿等候的果郡王。
“王爷安好。”浣碧行礼。
果郡王见到她，有些意外：“浣碧姑娘？可是甄常在有什么吩咐？”
浣碧垂眸：“我们小主十分欣赏安贵人的舞姿，听说王爷精通音律，想请王爷为安贵人伴奏，让舞蹈更添风采。”
果郡王挑眉：“甄常在真是大度。”
浣碧微笑：“我们小主一向如此。”
果郡王深深看她一眼，答应了。
当安陵容跳舞时，果郡王突然抚琴伴奏。琴声悠扬，与舞蹈相得益彰。但皇帝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谁不知道果郡王风流倜傥，最得女子欢心？安陵容与他配合如此默契，难免让人多想。
一舞毕，皇帝淡淡夸了几句，没有额外赏赐。安陵容脸色苍白，不明白哪里出了错。
皇后见状，满意地看了浣碧一眼。浣碧低头，掩去眼中的算计。
回碎玉轩的路上，甄嬛问浣碧：“是你让果郡王伴奏的？”
浣碧坦然承认：“是。安贵人想借舞邀宠，奴婢就成全她。只是这恩宠，她接不接得住就难说了。”
甄嬛摇头：“你呀，也太促狭了。”
话虽如此，她并没有真的责怪浣碧。
寒冬腊月，甄嬛感染风寒，高烧不退。浣碧日夜不离地守在床边，亲自煎药喂药。
“小主，喝药了。”她扶起甄嬛，将药碗递到她唇边。
甄嬛烧得迷迷糊糊，就着她的手喝药。药汁从嘴角流出，浣碧用手帕轻轻擦去。
“冷...”甄嬛无意识地往她怀里钻。
浣碧将她搂得更紧些：“奴婢在这儿，小主不怕。”
她抚摸着甄嬛滚烫的额头，心中满是怜惜。这样的甄嬛，脆弱得像个孩子，让她想要永远保护。
夜深了，甄嬛的烧终于退去。她醒来时，发现浣碧趴在床边睡着了，手还紧紧握着她的手。
甄嬛轻轻抽出手，为浣碧披上外衣。浣碧惊醒，见甄嬛醒了，顿时喜形于色：
“小主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甄嬛摇头：“我好多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浣碧握住她的手：“只要小主安好，奴婢不辛苦。”
她的眼神太过炽热，甄嬛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天色还早，再去睡会儿吧。”
浣碧却道：“奴婢去给小主熬点粥。”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甄嬛神色复杂。浣碧对她的好，已经超出了主仆之情。她不是傻子，自然感觉得到。
可是...这实在有违常伦。
几日后，甄嬛痊愈，皇帝来看她。浣碧照例在殿外守夜，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突然，殿内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浣碧心中一紧，不顾礼仪冲了进去。
“小主！”她惊呼。
只见甄嬛站在碎瓷片中间，脸色苍白。皇帝怒气冲冲：“你好大的胆子！”
浣碧立刻跪下来：“皇上息怒！小主大病初愈，若有冒犯之处，请皇上看在往日情分上宽恕小主！”
皇帝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浣碧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甄嬛：“小主，怎么回事？”
甄嬛苦笑：“皇上要晋我的位份，我推辞了，他就生气了。”
浣碧心中明了。定是甄嬛想起了她之前的提醒，不愿树大招风。
“小主做得对。”浣碧轻声道，“皇上今日能为您晋位份，明日也能为他人。何必争这一时之气？”
甄嬛看着她：“浣碧，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更懂这后宫之道。”
浣碧微笑：“因为奴婢心里只有小主一人，所以看得更清楚。”
她为甄嬛整理凌乱的衣襟，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锁骨。甄嬛轻轻一颤，却没有避开。
这是个好兆头。
浣碧知道，甄嬛已经开始接受她的触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