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雾色校服与染血的秘密

贵族学院的黄昏总带着一种刻意雕琢的精致。哥特式钟楼的尖顶刺破橘粉色的云层,鎏金般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走廊地面投下斑斓的光斑,将学生们胸前的徽章照得格外分明。

这里的规则简单又残酷——黑色徽章是站在金字塔尖的存在,仅属于校园F4:江澜、温寒、依雨墨、星灿。他们的家族是这座城市真正的掌权者,黑色徽章上缠绕的银纹如同无形的锁链,既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特权,也圈定了他们无法逃离的宿命。

红色徽章属于稍逊一筹的顶级贵族,依家、温家、江家、许家的旁支子弟佩戴着它们,像一群谨慎的猎犬,既仰望黑色徽章的光芒,又警惕着彼此的动向。黄色徽章的中等贵族与绿色徽章的低等贵族则构成了庞大的中层,他们是规则的执行者,也是特权的簇拥者。而棕色徽章……那些因成绩优异被特招的平民学生,他们的徽章更像一枚屈辱的烙印,提醒着所有人,他们不过是这座华丽牢笼里供人取乐的玩物。

人类、吸血鬼、妖怪在这座学院里共享一片天空,却恪守着互不干涉的隐秘法则。普通人对超自然的存在一无所知,灵异社的成员们则像潜伏的猎手,只在察觉到异常气息时才会悄然行动,他们的活动室藏在图书馆最深处的夹层,若非被“选中”,连门牌都无从寻觅。

此刻,高二(三)班的下课铃刚响过三分钟,星灿正踮着脚往江澜的书桌里塞东西。他书包上的毛绒挂件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叮当声,像只偷藏松果的小松鼠。

“江澜哥,你看这个!”他献宝似的举起一块莹润的粉水晶,阳光透过晶体在江澜的笔记本上投下一片暖粉色的光斑,“我今天路过珠宝店看到的,店员姐姐说这个能带来好运,你下次考试肯定……”

话没说完,手腕就被轻轻按住。江澜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尖带着常年握笔的微凉,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停顿。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黑眸平静无波:“上课。”

星灿的脸颊瞬间鼓起来,像只被戳破气的河豚。他偷偷瞪了眼江澜摊开的物理习题册,小声嘟囔:“明明还有五分钟才上课嘛……”嘴上抱怨着,却还是乖乖把水晶塞进对方手里,转身跑回自己座位时,书包带滑下来都没察觉,还是江澜伸手替他拽了一把。

坐在斜后方的温寒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灰色的长发随着低头的动作滑落几缕,遮住了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正在给灵异社的社员写活动通知,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弧度优雅流畅,却在提到“周六废弃医院探险”时,刻意加重了最后一个字的墨痕。

“寒哥,晚上去吃新开的那家火锅呗?”依雨墨突然凑过来,校服外套敞着,露出里面印着摇滚乐队的T恤,“我妹说那里的草莓冰沙超绝,去晚了就没了!”他胸前的黑色徽章随着说话的动作轻轻晃动,与温寒的徽章碰撞出细微的声响。

温寒抬起眼,雾灰色的瞳孔在光下泛着细碎的银辉:“不了,今晚要回家。”

“又回去啊?”依雨墨撇撇嘴,“你家那古堡阴森森的,住着不瘆得慌吗?”他话音刚落,就被星灿拽了拽袖子——星灿正对着他拼命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依雨墨这才后知后觉地闭了嘴,挠挠头转移话题:“那……下周回来带点你家厨子做的曲奇?上次那个杏仁味的超好吃!”

温寒笑了笑,没直接答应,只是把写好的通知递给他:“帮我贴到公告栏。”

放学铃声响起时,星灿正对着一道数学题愁眉苦脸。他的笔尖在草稿纸上画了好几个歪歪扭扭的辅助线,最后干脆把笔一扔,趴在桌子上哼哼:“这题好难啊……江澜哥,你能不能……”

抬头却发现江澜已经收拾好书包站在他桌前,手里拿着他的错题本。黑色的封面上,星灿贴的小猫贴纸被抚平了边角,显然是被人细心整理过。

“哪里不懂?”江澜把本子放在桌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星灿瞬间来了精神,像只黏人的小狗凑过去,手指点着其中一道题:“这里!辅助线怎么画都不对……”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毛茸茸的发顶,勾勒出一圈浅金色的光晕,江澜的目光在他发梢停留了半秒,才低头开始讲解。

温寒背着书包经过时,正好听到江澜说“用坐标系转换试试”。他脚步顿了顿,看着星灿恍然大悟拍桌子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转身走进了走廊尽头的阴影里。那里站着一个铂金色短发的少年,正是年级第四的温屿。

两人擦肩而过时,温屿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他戴着深棕色的美瞳,遮住了原本冰蓝色的眼瞳,却遮不住看到温寒时,瞳孔骤然收缩的瞬间。温寒的灰色长发扫过他的手腕,带来一阵熟悉的、让他心悸的触感,像有细小的电流顺着皮肤爬上来。

“让开。”温寒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他认得这张脸——温家那个突然被认祖归宗的私生子,每次见到自己都像见了鬼似的。

温屿猛地回神,侧身让开道路,喉结滚动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抱歉。”他看着温寒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左手手腕上的黑色护腕被攥得变了形,护腕下那道蛇鳞状的疤痕隐隐发烫,像在提醒他某个被遗忘的、血腥的秘密。

校门口,依雨墨正对着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挥手:“晚铃!这里!”驾驶座上的依晚铃探出头,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哥,你能不能别这么吵?”她目光扫过校门口,在看到月婉兮抱着一摞书走出校门时,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怎么也走这条路?”

依雨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恍然大悟:“哦,月婉兮家好像就在这附近。怎么了?”

“没什么。”依晚铃别过脸,发动了车子,却在经过月婉兮身边时,故意踩了脚油门,卷起的风把月婉兮怀里的书吹掉了几本。

月婉兮愣了一下,蹲下来捡书时,发现一本练习册上多了个精致的礼盒。她抬头看向绝尘而去的跑车,挠挠头自言自语:“这是谁掉的呀?”

宿舍里,许静宜正盘腿坐在椅子上画漫画,看到月婉兮抱着礼盒进来,挑眉吹了声口哨:“可以啊小婉兮,这才开学多久?就有人给你送礼物了?”她镜片后的黑眸闪过一丝狡黠,“让我猜猜,是那个总盯着你看的黄毛?还是……”

“不是的,是别人掉的,我明天还给她。”月婉兮把礼盒放在桌上,开始整理被吹乱的笔记,她的棕色徽章别在领口,在夕阳下泛着朴实的光。

许静宜撇撇嘴,继续埋头画稿,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里,藏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画里那个吸血的贵族少年,眼睛的颜色和温寒如出一辙。

温家古堡坐落在城市边缘的半山腰,哥特式的尖顶在夜色中像蛰伏的巨兽。温寒推开沉重的橡木大门时,大厅里的水晶灯正散发着冰冷的光芒,温朔坐在首座的扶手椅上,指尖敲击着扶手,暗金色的眼睛像在打量一件物品。

“回来了。”温朔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时儿今天状态不好,你知道该做什么。”

温寒弯腰行礼,灰色的长发垂落在脸颊两侧,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恨意:“是,父亲。”他转身走向二楼,走廊墙壁上挂着温家历代族长的画像,他们的眼睛仿佛都在盯着他,像在嘲笑他这个半妖的存在。

温时的房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温寒推门进去时,温时正蜷缩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得像张纸,看到他进来,暗紫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小……小寒?”

“哥哥。”温寒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小孩,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密封的血袋,递过去时,指尖被温时猛地攥住。温时的手指冰冷,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呼吸急促得像在挣扎。

“别……别逼我……”温时的尖牙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泛着冷光的牙齿离温寒的脖颈只有几厘米,却在最后一刻停住,“我不想……”

温寒笑了笑,抬手抚摸着温时汗湿的短发,动作轻柔得不像话:“哥哥,这是我们的命啊。”他主动将手腕凑到温时嘴边,灰色的长发滑落,露出白皙的皮肤下,隐隐跳动的血管,“喝吧,这样你才不会疼。”

温时的瞳孔在血色与理智间挣扎,最终还是抵不过本能的诱惑,尖牙刺破皮肤的瞬间,温寒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他看着窗外的月光,感觉生命力正随着血液一点点流逝,灰色的长发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光,像极了多年前那个被拔光鳞片的夜晚,哥哥冰冷的触感和自己撕心裂肺的疼痛。

与此同时,温屿的房间里,他正对着镜子摘下美瞳,冰蓝色的眼瞳在月光下泛着嗜血的红光。他看着手腕上的疤痕,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灰色长发、染血的床单、还有一双隐忍的、雾灰色的眼睛……

“啊——”他捂住头,剧烈的头痛让他跌坐在地,抑制剂滚落在脚边,而他的视线,却不受控制地飘向了温寒房间的方向,那里传来的、熟悉的血腥味,像致命的毒药,让他既渴望又恐惧。

城市的另一端,江澜正帮星灿讲解最后一道数学题。星灿趴在桌上,毛茸茸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快要睡着的小猫。江澜停下笔,看着他因为打哈欠而微微张开的嘴,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伸手替他合上了摊开的练习册。

“睡吧。”他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星灿身上,指尖触到对方温热的皮肤时,像有电流窜过。窗外的月光落在星灿的脸上,他的黑色徽章在领口闪着柔和的光,与江澜的徽章交相辉映,仿佛在预示着一个尚未开始,却已注定波折的未来。

夜色渐深,贵族学院的灯光次第熄灭,只有图书馆夹层的灵异社活动室还亮着一盏孤灯。温寒留下的那张活动通知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上面“废弃医院”四个字在灯光下,像染了血的泪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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