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从来不是感情
薄荷糖的清凉在舌尖萦绕了整整一周，赵悦悦盯着系统面板上那个牢牢钉在“40”的数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的绿色糖纸——那是林一辰每天早上放在她桌前的薄荷糖，包装换了新的，却还是她第一次递给他的那个牌子。
从15分到40分，她用了整整一个月。不是最初2分、3分的轻松累加，越往后越像在细沙上堆塔，每一分都要踩着“不逾矩”的红线。她记得林一辰生日那天，全班都在起哄要他请客，只有她注意到他书包里藏着的、给流浪猫准备的猫粮，默默帮他把猫粮装进自己的帆布包，借口“去买水”，替他喂了那只总在学校后门徘徊的三花猫；她记得他物理实验报告被老师打回重写，对着数据表格愁眉不展，她熬夜查了三篇论文，把误差分析的要点写在便利贴上，贴在他实验册的扉页，只写“刚好看过类似案例”；甚至他妈妈出差，他连续三天早餐只喝牛奶，她也是借着“妈妈煮多了”的由头，每天带两个茶叶蛋，悄悄放在他抽屉里，从不多问一句。
40分那天，七七在脑海里欢呼得像只雀跃的小鸟：“宿主！40分啦！这可是‘潜在好感’的门槛！林一辰现在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刚才他还特意把窗边的位置留给你，怕你晒到！”
赵悦悦当时确实松了口气。她看着林一辰递过来的薄荷糖——这次是拆了包装纸，放在掌心递过来的，指尖不经意碰到时，他耳尖还红了。她原以为，按照这个节奏，再过一个月，总能摸到60分的“朋友以上”线，到时候就能摆脱那个催债的坏系统，安安稳稳地读完高中。可从昨天下午开始，面板上的数字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任凭她怎么“恰到好处”地回应，都纹丝不动。
“七七，检测一下好感度停滞原因。”早读课上，赵悦悦看着林一辰的背影，他正低头刷题，阳光落在他的发梢，却没了往日的暖意。
【系统检测中……滋滋……警告！检测到小世界核心人物——女主沐晚风，已进入男主社交半径！】七七的声音突然卡顿，带着电流的杂音，【紧急提示！沐晚风为林一辰的青梅竹马，原书设定中为男主‘命中注定’的恋人，初始好感度80分！当前触发‘青梅滤镜’机制，宿主互动加成失效！】
“青梅竹马？”赵悦悦的心轻轻沉了一下，却没有预想中的慌乱。她捏了捏口袋里的薄荷糖，糖纸发出轻微的声响，“就是那个从小一起长大，去外地参加钢琴比赛的女生？”
【是的宿主！她提前结束比赛回来了！刚才我看到她抱着保温桶，往教室这边来了！】七七的声音急得像要跳起来，【完了完了！宿主你看门口！】
赵悦悦抬头，正好看见教室门口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女生穿了条连衣裙，长发扎成松松的马尾，发梢别着一朵新鲜的栀子花，手里抱着粉色的保温桶，笑容明媚得像六月的太阳。她径直穿过喧闹的教室，目标明确地走向林一辰的座位，脚步轻快得像踩在云端。
“一辰！”她的声音甜而不腻，带着点撒娇的尾音，把保温桶放在林一辰桌上时，手指自然地碰了碰他的胳膊，“我提前比完赛啦！知道你肯定又没好好吃早饭，我妈凌晨五点起来给你煮的南瓜粥，还有你最爱吃的茶叶蛋！”
林一辰猛地抬起头，原本清冷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像星星落进了眼底。他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扩大，连声音都轻快了几分：“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下周才结束吗？”
“想你了呀。”沐晚风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亲昵得像相处了多年的情侣，“比赛提前结束，我坐最早一班高铁回来的，早饭都没吃就先给你送过来了。”
赵悦悦坐在斜后方，读心术清晰地捕捉到林一辰的心声——不是对她那种淡淡的、克制的想法，而是一连串雀跃的、藏不住的欢喜：【晚风回来了！她居然提前回来的！南瓜粥……她记得我最爱吃这个……刚才揉我头发了，她的手好软……她笑起来比钢琴比赛的金奖还好看……】
【叮！男主对沐晚风好感度+5，当前85分（暗恋-热恋边缘）！】七七的提示音像根细针，扎在耳边，【宿主！怎么办啊！林一辰现在眼里只有沐晚风了！你刚才递给他的错题本，他都没看一眼！】
赵悦悦顺着七七的话看过去，果然，她早上整理的数学错题本，还放在林一辰桌角，被保温桶挡着，他根本没注意到。而林一辰正低头打开保温桶，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粥，吹了吹才送进嘴里，嘴角沾了点粥渍，沐晚风立刻拿出纸巾，踮起脚替他擦掉，他非但没躲，反而微微低下头，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那是赵悦悦从未见过的林一辰。对她，他总是克制的、礼貌的，连递颗糖都要犹豫半天；可对沐晚风，他所有的疏离都消失了，只剩下纵容和欢喜，连眉梢都带着笑意。
七七在脑海里急得转圈：【宿主！你快想想办法啊！比如过去搭话，或者……或者也送点什么东西？再这样下去，别说60分了，40分都保不住！】
赵悦悦却轻轻摇了摇头，指尖在草稿纸上写了个“停”字。她看着林一辰和沐晚风的互动，心里很平静——不是麻木，而是清醒。她想起自己刚绑定系统时，坏系统威胁她“完不成任务就吞噬灵魂”，想起那些躲在网吧角落刷题、吃泡面的日子，想起她做这一切的初衷，从来都不是为了“得到林一辰的感情”。
“七七，我没有付出真感情，又怎么会奢望他的感情呢？”赵悦悦在心里轻声说，声音很稳，“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喜欢，只是60分的好感度，只是能安稳活下去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