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同桌的晨光与未说明的默契
九月的风卷着香樟叶掠过教学楼顶，最后一片蝉鸣被钉在褪色的黑板报上。夏栀抱着半旧的帆布包站在公告栏前，指腹无意识地蹭过那张墨迹未干的分班表 —— 高二（1）班，顾言的名字就写在她上方第三行，字迹凌厉得像他投篮时扬起的手腕。
走廊尽头的吊扇吱呀转着，将隔壁班的喧闹切成碎片。她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转身时撞进一片带着薄荷味的阴影里。顾言的白衬衫领口沾着点阳光的温度，手里捏着的矿泉水瓶晃出细碎的水声，“新同桌，还打算在这儿研究分班表到上课铃响？”
窗外的梧桐叶突然簌簌落下来，刚好盖住她微热的耳尖。夏栀往后退了半步，帆布包带在肩上勒出浅红的印子。她飞快地瞥了眼顾言手里的矿泉水，瓶身凝着的水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淌，在水磨石地面洇出小小的湿痕。
“谁研究到上课铃响了。” 她清了清嗓子，指尖把分班表的边角捻得发皱，“我是在看顾同学是不是又把名字写得比别人大一圈？生怕新老师不知道校篮球队有位猛将？”
话一出口就见顾言挑眉时眼里闪过的笑意，她又忍不住补充道：“再说了，新同桌第一天就等在公告栏，好像也不太像好学生吧？” 说完赶紧转身往教室走，后背能感觉到那道带着笑意的视线，和走廊里摇晃的光影缠在一起。
早读课的琅琅书声漫过课桌间的缝隙，夏栀把语文课本竖得老高，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往右侧飘。顾言正低头转着笔，银灰色的笔身在晨光里划出细碎的弧线，笔尾偶尔会轻磕一下她的桌沿。
她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校服袖子，声音压在书页后面：“顾同学，你的笔快跳探戈了，再转下去该表演自由落体了。”
顾言抬眼时，睫毛上沾着点阳光的金粉。他没停手，反而笑着往她这边偏了偏头：“夏同学观察得挺仔细？”
“谁观察你了。” 夏栀飞快地翻了页书，纸张哗啦作响，“我是怕你的笔砸到我的练习册，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借到的错题集。” 话虽如此，在他转笔幅度变小后，她悄悄松了松捏着书页的手指。
数学课传随堂测验卷时，顾言的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手背。夏栀缩回手，卷子差点掉在地上。她慌忙接住，嘴里念叨：“顾言，你递个卷子都这么毛躁，打球的时候没少砸到队友吧？”
他低低地笑了声，把她没拿稳的半叠卷子接过去理整齐，“下次一定注意，夏同桌。” 窗外的蝉鸣变得响亮起来，夏栀盯着卷子上的函数图像，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课间操刚结束，几个男生勾着顾言的肩膀往教室后走，篮球在走廊上拍得咚咚响。“言哥，下午放学去球场？昨天那队人说要报仇呢。” 体育委员陆泽把校服外套搭在肩上，语气雀跃。
顾言靠着墙，指尖转着刚从口袋摸出的羽毛球拍柄，那是他早上带来的备用拍。“不去，” 他声音淡淡的，“晚上有英语竞赛集训。”
“又是集训？” 另一个男生沈慕言夸张地哀嚎，“言哥你这学霸当得也太拼了。话说回来，你英语那么好，上次模拟考是不是又接近满分了？给咱传授点秘诀呗。”
顾言没接话，目光扫过教室前排，夏栀正趴在桌上演算数学题，阳光落在她露出来的一小截脖颈上。他忽然皱了下眉，看见陆泽顺手拿起了夏栀放在桌角的数学练习册，“哎这不是上次月考的压轴题吗？夏栀你做出来了？”
夏栀猛地抬头，伸手把练习册抢回来，“要你管，自己不会做还乱翻别人的。”
陆泽嘿嘿笑了两声，转向顾言，“你看夏栀，跟你一样都是学霸，脾气还挺像。”
顾言没说话，把手里的羽毛球拍往桌上一放，发出轻微的声响。他走到自己座位旁坐下，视线落在摊开的英语笔记上，没再翻动一页。刚才陆泽碰过的那本练习册边缘，夏栀正用指尖反复摩挲着。旁边的沈慕言还在叽叽喳喳，顾言忽然站起身，“我去趟办公室问老师题。” 留下一脸茫然的众人走出教室。夏栀看着他的背影，手里的笔顿了顿，心里嘀咕：这人怎么突然怪怪的。
英语老师把一叠竞赛模拟卷推到顾言面前，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这几套题你拿去做做，下周集训重点讲。对了，”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夏栀那孩子其他科都拔尖，英语作文写得挺出彩，就是阅读总拖后腿，细节题总丢分。你这个课代表多带带她，平时抽点时间帮她补补阅读技巧？”
顾言指尖刚碰到试卷边缘，闻言抬了抬眉，嘴角勾起点笑意：“老师，您确定她需要？夏同学解数学题的时候可比谁都自信，不过既然是同学，互相帮忙应该的。”
话音刚落，抱着作业本进来的数学老师正好听见，把本子往桌上一放就接话：“小顾你这话在理，夏栀数学是好，但你英语也得让她沾沾光。她作文好，你阅读强，正好互补。再说你数学压轴题总差口气，让夏栀给你讲讲思路，这不两全其美？”
顾言还没来得及回应，办公室门就被推开。夏栀的好朋友林潇潇探进脑袋，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面包：“张老师！我来问上周的数学卷子 —— 哎？顾言也在啊！”
她眼尖地瞅见这阵仗，嘴里的面包差点喷出来，咽下去后拍着大腿笑：“我懂了！是不是要让英语大佬带带我们夏栀的阅读，数学大佬带带顾言的压轴题？那不如组个学习局呗！我报名旁听，让两位大佬一起教我，拯救一下我那在及格线边缘徘徊的总分！”
顾言看着她夸张的表情，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英语老师被逗笑了：“潇潇这主意不错，你们三个平时多交流交流，互相取长补短。”
林潇潇立刻凑到顾言旁边，作揖道：“那就拜托顾言大佬啦，以后我跟夏栀的英语阅读就靠你了！” 顾言笑着点头：“行啊，不过夏同学数学那么好，以后压轴题可得多指点我。”
窗外的阳光透过办公室窗户照进来，落在摊开的试卷上，像是为即将成立的学习小组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