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寒牢惊梦撩旧怨
魔宫玄铁囚牢的寒气，比往日更甚几分。顾清年倚着冰冷的石壁静坐，玄色道袍上的褶皱里还嵌着未清的尘土，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一道浅淡的旧疤——那是当年萧思年初学御剑时，不慎失控划伤他留下的印记，如今想来，竟成了回忆里为数不多的暖色。
脚步声再次在廊道响起，比前几次更显急促，带着压抑的怒火。顾清年抬眸时，牢门已被一股蛮力震开，萧思年裹挟着满身寒气闯了进来，玄金黑袍扫过地面，带起细碎的石屑。他眼底翻涌着墨色的戾气，手中攥着一枚碎裂的玉片，正是当年顾清年赠予他的掩魔息玉符残骸。
“师尊倒是好闲情，”萧思年将玉片狠狠掷在顾清年脚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被困在此地，还能安然静坐，是料定了有人会来救你，还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顾清年垂眸看向那枚碎裂的玉符，心口微涩。这玉符他当年耗费半生修为炼化，本想护萧思年周全，却不想如今成了刺激他的利器。“思年，玉符碎裂，想来你曾遭遇大险，如今安好便好。”他声音温和，试图缓和气氛，却没察觉这话恰好踩在了萧思年的雷点上。
“安好？”萧思年猛地俯身，一把捏住顾清年的下颌，力道之大让他蹙眉，“在你弃我而去的这些年，我多少次靠着这枚玉符死里逃生，每次濒临死亡时，看到它就想起你当年在落仙台的绝情！你说我安好？顾清年，你凭什么问我安好？”
他的气息灼热，混着淡淡的魔气喷洒在顾清年脸上，眼底翻涌着怨怼与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你是不是觉得，扔给我一枚破玉符，就对得起我了？就能抵消你亲手将我推入深渊的事实？”
顾清年下颌骨被捏得生疼，却不愿挣扎，只是静静看着他：“我从未想过抵消什么，当年之事，我若不那样做，你早已性命不保。主峰长老虎视眈眈，夜澜峰根基未稳，我只能……”
“只能牺牲我，是吗？”萧思年厉声打断他，指尖力道又重了几分，“顾清年，你永远都有你的理由！宗门、弟子、基业，唯独我，永远是那个可以被舍弃的选项！”他猛地松开手，后退两步，周身魔气不受控制地翻涌，将囚牢内的烛火震得忽明忽暗。
顾清年揉了揉发疼的下颌，看着他失控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萧思年这些年过得苦，也知道自己当年的决定给了他多大的伤害，可有些苦衷，他实在无法言说。“思年，我从未想过舍弃你，夜澜峰的每一寸土地，都记得你成长的痕迹，我……”
“够了！”萧思年猛地抬手，一道魔气打在顾清年身侧的石壁上，震得碎石飞溅，“别再提夜澜峰！别再用那些虚伪的温情来恶心我！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当年你亲手为我束发，说要带我俯瞰山河，后来却亲手将我打下尘埃，说我勾结魔族，罪该万死！顾清年，你的话，你的情，到底哪一句是真的？”
他步步紧逼，将顾清年逼至石壁角落，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形成一片密不透风的阴影。顾清年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冷冽的龙涎香，那是他当年为萧思年调制的熏香味道，没想到他至今还在用。这细微的发现让他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抬眸，撞进萧思年深不见底的眼眸。
那眼眸里，除了怒火与怨恨，还藏着一丝滚烫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眷恋，像暗夜里的火种，灼烧着彼此。顾清年心神微动，鬼使神差地抬手，想去触碰萧思年紧蹙的眉头，指尖刚要触及，便被他猛地攥住。
“怎么？又想故技重施，用这点温柔来哄骗我？”萧思年的声音沙哑，握着他手腕的力道却渐渐松了些，“顾清年，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还是你闲来无事时的慰藉？”
他的呼吸越来越近，温热的气息拂过顾清年的耳畔，带着致命的蛊惑。顾清年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与他冰冷的语气截然不同，那温度透过肌肤传来，烫得他心慌意乱。“我从未将你当作棋子，”他声音微哑，眼神坦诚而灼热，“思年，在我心中，你从来都不一样。”
这句话像一根引线，瞬间点燃了萧思年积压多年的情绪。他看着顾清年眼底的认真，看着他因紧张而微微泛红的眼角，心中的冰山轰然崩塌，只剩下汹涌的占有欲。他猛地俯身，吻上了那片让他魂牵梦萦的唇瓣，带着惩罚般的力道，却又在触及那柔软的瞬间，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
“ 逆徒！松手！”
"不松，整的就是师尊”
顾清年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却被萧思年紧紧箍在怀中，动弹不得。唇齿间传来的痛感与陌生的悸动交织在一起，让他脑中一片空白。多年的师徒情谊，积压的愧疚，此刻都化作了难以言喻的情愫，在暗夜中悄然蔓延。
萧思年的吻渐渐褪去了最初的暴戾，变得缠绵而灼热，带着压抑多年的思念与渴望。他一手扣着顾清年的后颈，一手揽着他的腰，将他紧紧贴在自己身上，仿佛要将这多年的空缺都填补回来。顾清年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睫毛轻轻颤抖着******************************
********************囚牢的寒气被体温驱散，只剩下滚烫的呼吸与心跳交织。
（少儿不宜）
顾清年微微仰头，脖颈线条绷得笔直，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萧思年的黑袍。
“师尊……”萧思年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在他颈间低语，“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顾清年闭着眼睛，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不知是激动还是苦涩。他想拒绝，想提醒彼此身份有别，正邪殊途，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抬手，轻轻抚上萧思年的后背，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指尖划过他黑袍下凸起的肩胛骨——那是当年为了救他，从悬崖坠落时留下的旧伤。
夜色渐深，囚牢内的烛火终于燃尽，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唯有彼此的呼吸与心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萧思年将顾清年紧紧拥在怀中，仿佛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他揉进骨血里。顾清年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心中一片茫然，却又奇异地感到安稳。
这一夜，没有人再提及过往的恩怨，也没有人谈论未来的归途。寒牢深处，两个被命运裹挟的人，在禁忌的边缘，短暂地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与防备，将彼此交付给对方。窗外的魔气依旧翻涌，修仙界与魔渊的对立仍在继续，可在这方寸之间，时间仿佛静止，只剩下彼此眼底的光，与暗夜中悄然滋生的、跨越正邪与身份#的复杂情愫。
天快亮时，萧思年才缓缓起身，借着熹微的晨光，看着顾清年沉睡的容颜。他的眉眼依旧清隽，只是眼角多了几分沧桑，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萧思年伸出手，指尖在他脸颊上方停顿许久，最终还是轻轻拂过他的眉眼，动作温柔得不像平日里那个暴戾的魔族少主。
“师尊，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他低声呢喃，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顾清年醒来时，囚牢内已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的、属于萧思年的龙涎香气息，以及身上若有似无的暖意。他抬手抚上自己的唇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萧思年的温度，心中一片混乱。昨夜的一切如同一场荒诞的梦，却又真实得让他无法忽视。
他知道，这一步踏出，便再无回头之路。他与萧思年之间，本就纠缠不清的恩怨情仇，又多了一层难以言说的牵绊。而这禁忌的温存，注定会成为两人心中最隐秘的印记，在未来的日子里，伴随着更多的挣扎与痛苦，却也藏着一丝无法割舍的眷恋。
廊道上再次传来脚步声，这一次却带着几分急促与异样。顾清年收敛心神，缓缓闭上眼，等待着下一场风暴的来临。他知道，萧思年的怒火并未真正平息，而他们之间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最曲折的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