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我重生在被迫替弟弟顶罪的那天。
父母哭着说:“女儿,反正你的人生已经毁了,再帮弟弟最后一次吧。”
上一世我就是这样被推上死刑台,而弟弟逍遥法外。
这一世我笑了,窗外突然电闪雷鸣。
那个亲手把我送进监狱的男人,此刻正跪在雨中说爱我。
我轻轻抬手,一道闪电劈在他脚边。
“既然重活一次,不如玩把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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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得像要炸开,宿醉般的钝痛缠绕着每一根神经。
林晚猛地睁开眼。
惨白的节能灯光管悬在头顶,光线刺得她眼眶发酸。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劣质烟草和食物馊掉混合的酸腐气味,熟悉得让她作呕。
不是阴冷潮湿的死刑犯囚室。
是家。
那个她到死都想逃离的,所谓的“家”。
她僵硬地转动脖颈,视线扫过斑驳脱落的墙皮,那张破旧沙发上残留着烟头烫出的焦黑痕迹,以及……眼前两张写满了“悲痛”与“无奈”的脸。
她的父亲,林建国,搓着手,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在她看过去时,下意识避开了她的视线。
她的母亲,赵秀兰,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声音带着那种林晚刻入骨髓的、令人窒息的哽咽。
“晚晚啊,我的好女儿……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赵秀兰扑过来,想要抓她的手,被林晚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女人一愣,哭得更凶了,“妈知道,你委屈,你难受……可、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啊!那孩子……那孩子怎么就……没了呢?”
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
这对话,这场景……
“你弟弟他还小,他不懂事,他就是喝了点酒,跟人起了争执,失手……他不是故意的啊!”赵秀兰的声音尖利起来,“他才十九岁!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要是进去了,他这辈子就毁了啊!”
林建国终于抬起头,嘴唇哆嗦着,说出的话和记忆中一字不差:“晚晚,反正……反正你的人生也已经这样了,再帮你弟弟最后一次,啊?就当是爸妈求你了……”
轰——!
记忆的闸门轰然撞开,前世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入脑海。
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也是在这个令人作呕的客厅里,她被同样的言辞苦苦相逼。她当时是怎么做的?对了,她心软了,看着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的父母(现在想来全是演技),想着那个虽然混账但终究是血脉相连的弟弟林强,她在极度的疲惫和绝望中,点了头。
然后呢?
然后就是认罪,庭审,在一片“杀人犯”的唾骂声中,她被推上了被告席。所谓的“证据”漏洞百出,可没有人在意。她的父母出具了“谅解书”,声泪俱下地陈述她这个“女儿”如何一时糊涂,请求法庭轻判。而真正的凶手,她的好弟弟林强,自始至终没有露面,据说拿着家里所有的积蓄,跑去外地“散心”了。
最后一道程序,法官面无表情地宣读判决书。
“……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冰冷的手铐,更加冰冷的囚室。执行前的那一刻,她透过铁窗,看到外面阳光正好,却再也照不到她身上。
她记得那枚射入心脏的子弹,带来的并非瞬间的解脱,而是漫长而尖锐的、生命被强行剥离的痛楚。
她死了。
死在她二十一岁生日的前一天。
死在她用自由和生命,替她那“人生刚刚开始”的弟弟顶下杀人重罪之后。
而现在……
林晚缓缓抬起自己的手,年轻,带着常年做家务留下的薄茧,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因为用力过度,指节泛着白。
她回来了。
回到了她被逼顶罪的那一天。回到了她人生彻底滑向深渊的,那个起点。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寒从心脏最深处蔓延开,瞬间流遍四肢百骸。不是恐惧,不是悲伤,是一种死过一次之后,淬炼出的、对眼前这一切虚伪和残忍的极致清醒,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正在灵魂深处悄然苏醒的东西。
“晚晚?你怎么不说话?你别吓妈啊!”赵秀兰见她眼神空洞,表情木然,忍不住伸手推了她一下。
就是这一下,仿佛按下了某个开关。
林晚猛地抬起头。
那双之前还因为刚醒来而带着些许迷茫的眼睛,此刻清亮得骇人,里面像是凝结了数九寒天的冰棱,锐利地射向赵秀兰。
赵秀兰被这眼神看得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我的人生……已经毁了?”林晚开口,声音带着久未喝水的沙哑,却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谁告诉你的?”
林建国眉头皱得更紧,似乎不满女儿此刻的态度:“晚晚!怎么跟你妈说话呢!我们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看着你弟弟去死?”
“他去死?”林晚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那个躺在河边,浑身冰凉,再也不会呼吸的十六岁女孩,她该死吗?”
客厅里瞬间死寂。
林建国和赵秀兰的脸色同时变得惨白。
“你、你胡说什么!”赵秀兰尖声反驳,眼神却慌乱地闪烁,“那是意外!是意外!强子他……他也不知道会这样!”
“意外?”林晚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喝醉了酒,把人家女孩子拖到河边意图不轨,失手把人推下水淹死,这叫意外?法律上,这叫故意杀人!”
“你闭嘴!”林建国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额角青筋暴跳,“林晚!我告诉你,这个罪,你顶也得顶,不顶也得顶!家里已经决定了!由不得你任性!”
还是这样。
前世就是这样。
没有任何道理可讲,没有任何温情可言。在儿子和女儿之间,选择永远是那么鲜明,那么理所当然。为了儿子,牺牲女儿的一切,包括生命,都是天经地义。
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前世滔天的怨愤和今生刺骨的寒意,在她胸腔里疯狂冲撞、燃烧。她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灵魂在尖啸,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
就在这时——
嗡!
一种奇异的共鸣感在她脑海深处炸开。
仿佛某种沉睡亿万年的古老开关,被这股极致的负面情绪骤然激活。
她眼前的一切景象微微扭曲,空气中看不见的微粒在她感知中变得清晰可见,并且……听从召唤。
几乎是本能地,她死死盯住窗外原本晴朗的夜空,在心底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
凭什么?!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夜幕!
惨白的电光如同一条狂暴的巨蟒,瞬间将昏暗的客厅照得亮如白昼,映出林建国和赵秀兰惊骇欲绝的脸。
紧接着,噼里啪啦的雨点狠狠砸在玻璃窗上,顷刻间就连成了瓢泼大雨,狂风卷着雨腥气从窗户缝隙里灌进来,吹得吊灯都在晃动。
“哎呦!这、这鬼天气!刚才还好好的!”赵秀兰吓得一哆嗦,慌忙跑去关窗。
林建国也愣住了,惊疑不定地看着窗外突如其来的疾风骤雨。
只有林晚。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感受着体内那股陌生而磅礴的力量,如同温顺的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一切的笃定。
呼风……唤雨?
她抬起自己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引动天地之威时那一闪而逝的酥麻感。
原来,重活一次,老天爷给的,不止是机会。
还有……力量。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用力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一个男人焦急的呼唤,穿透了雨幕。
“晚晚!林晚!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这个声音……
林晚眼底刚刚平息下去的寒意,瞬间再次凝结,甚至比之前更冷,更刺骨。
陆子安。
她前世爱到骨子里,也恨到骨髓里的男人。
那个在她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温柔体贴地出现,信誓旦旦说会帮她找证据、替她翻案,却在她全身心依赖他之后,亲手将她所有“翻供”的希望掐灭,并作为“认罪态度良好”的佐证,亲手将她推上绝路的男人。
那个在她被执行死刑前,隔着铁窗,冷漠地对她说“林晚,认命吧,这就是你的命”的男人。
他来了。
和前世一样,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准时登场,扮演他深情无悔的救世主。
林晚慢慢站起身。
她的动作很缓,却带着一种让林建国和赵秀兰不敢阻拦的沉静气势。
她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陆子安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外,昂贵的西装紧贴在身上,头发凌乱地滴着水,脸上满是雨水和……刻意挤出来的“担忧”与“深情”。
“晚晚!开门啊!我听说了强子的事,你别怕,有我呢!我一定会帮你!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他拍着门,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真挚”。
前世,她就是被这副嘴脸骗得团团转,将他和父母一样,当成了溺水时唯一的浮木。
林晚嘴角弯起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她伸出手,握住了冰冷的金属门把手。
“咔嚓。”
门开了。
陆子安看到门后的林晚,眼睛一亮,立刻伸手想要抓住她:“晚晚!”
林晚后退一步,轻易避开了他的触碰。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陆子安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又被更浓的“担忧”覆盖:“晚晚,你怎么样?别担心,事情我已经听叔叔阿姨说了,没那么严重,我们可以想办法……”
“想办法?”林晚打断他,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想什么办法?像你之前承诺我的那样,帮我找证据,证明我的清白?然后……再亲手把那些所谓的‘证据’,交给检察官,坐实我的罪名?”
陆子安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瞳孔骤然收缩。
“你……晚晚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了……”他强笑着,试图再次靠近。
林晚却不再看他,她的目光越过他,投向门外那一片被暴雨笼罩的、漆黑的世界。
她轻轻抬起了右手,食指随意地,对着门外庭院泥泞的地面,凌空一点。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一粒微尘。
“轰——咔!!!”
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壮、更加刺眼的紫色闪电,如同九天雷神震怒投下的审判之矛,撕裂沉沉的雨幕,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精准无比地劈落在陆子安脚边不到半米的地方!
灼热的气浪夹杂着泥土和草屑轰然炸开!
焦糊的气味瞬间弥漫。
陆子安甚至能感觉到电流窜过身体的麻痹感和皮肤被灼痛的刺痛感!
他“啊”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整个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向后弹跳开,狼狈不堪地摔倒在雨水里,浑身沾满了泥浆,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死死地盯着门口那个身影。
林建国和赵秀兰也吓得尖叫出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看着林晚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怪物。
闪电的光芒短暂地照亮了林晚的脸。
她的侧颜在明灭不定的电光中,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玩味。
雨水顺着门檐淌下,在她脚前汇成小小的溪流。
她低头,看着瘫在泥水里,吓得魂不附体的陆子安,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上再也维持不住的虚伪面具,只剩下最原始的惊骇。
然后,她轻轻笑了声,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
“既然重活一次,”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哗哗的雨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不如,玩把大的。”
雨,更大了。
狂暴地冲刷着这个肮脏、虚伪、令人作呕的世界。
也冲刷着一个……浴火重生,携着雷霆之怒归来的灵魂。
陆子安瘫在冰冷的泥水里,昂贵的西装彻底报废,泥浆糊了满身满脸。雨水冲进他大张的嘴里,呛得他剧烈咳嗽,可身体的狼狈远不及内心的惊骇。他死死盯着门口那个身影,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林晚。
那不是他记忆中温顺、甚至有些懦弱的林晚。那眼神,平静得可怕,深处却像有冰焰在燃烧,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甚至能主宰一切的冷漠。
刚才那道闪电……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可那精准劈落的位置,那仿佛回应她抬手一指的时机……
林建国和赵秀兰也吓傻了,抱在一起抖得像筛糠。赵秀兰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林晚一个轻飘飘扫过来的眼神堵了回去。那眼神里没有往日的逆来顺受,只有警告,冰冷的,带着实质压力的警告。
“晚……晚晚……”林建国试图拿出父亲的威严,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你、你刚才……那雷……”
林晚没理会他们,她的目光依旧落在陆子安身上,看着他挣扎着想从泥水里爬起来,却因为腿软和惊惧几次滑倒,那副狼狈样,哪里还有平日半分精英人士的从容。
“陆子安,”她开口,声音被雨声衬得有些模糊,却字字清晰,“收起你那套虚情假意。滚。”
最后一个字,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像一记重锤,砸在陆子安心上。
他猛地抬头,脸上混杂着雨水、泥浆和不敢置信:“晚晚!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是来帮你的!我知道你生气,你难过,可你不能……”
“帮我?”林晚打断他,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加深,“帮我更快地去死吗?”
陆子安瞳孔骤缩,脸色在闪电映照下更加惨白:“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
“去年十月,城西废弃工厂,你见过谁?”林晚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陆子安的表情瞬间僵住,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度的慌乱。
林晚不再看他,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她转身,看向屋内那对噤若寒蝉的父母。
“林强呢?”她问。
赵秀兰一个激灵,下意识回答:“在、在屋里……锁着……”
出了这么大的事,林家父母再混账,也知道先把那个杀人凶手儿子藏起来。
林晚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径直朝着里面那间属于林强的卧室走去。
“晚晚!你要干什么!”林建国反应过来,想要阻拦。
林晚脚步不停,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当她走到林强卧室门口时,那扇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木门门锁位置,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像是内部结构被什么东西强行破坏。
林晚轻轻一推,门开了。
屋内的林强正烦躁地抓着头发,听到动静猛地抬头,看到门口的林晚,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惯有的不耐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姐?你进来干嘛?爸妈不是让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清了林晚的眼神。那不是平时那个会默默帮他收拾烂摊子、被他予取予求的姐姐。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林强被看得心里发毛,色厉内荏地吼道:“你看什么看!滚出去!”
林晚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这个被父母宠得无法无天、视人命如草芥的弟弟。前世,他用她的命,换了自己几年的逍遥快活。
“那个女孩,”林晚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窗外的雨声,“叫什么名字?”
林强眼神闪烁,梗着脖子:“我哪知道!她自己不小心掉河里的,关我屁事!”
“她叫陈小雨。”林晚平静地说出这个名字,看着林强瞬间变色的脸,“十六岁,三中的学生,父母在城南菜市场卖菜。”
林强猛地站起来,脸上血色尽褪,指着林晚:“你、你怎么知道?!爸妈告诉你的?”
门外的林建国和赵秀兰也是面面相觑,他们根本没跟女儿说过这些细节!
“我怎么知道不重要。”林晚往前走了一步,逼近林强,“重要的是,杀人偿命。”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带着千钧重量,砸在林强心上。他吓得后退一步,撞在书桌上,声音发颤:“你、你想干什么?爸妈!爸妈!她要疯了!她要害我!”
林建国和赵秀兰冲进来,看到对峙的姐弟,赵秀兰本能地就想护住儿子:“晚晚!你冷静点!他是你弟弟啊!”
“弟弟?”林晚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杀人时候,想过那女孩是谁的女儿,谁的姐妹吗?”
她目光转向林建国和赵秀兰,那眼神让两人遍体生寒:“你们让我替他顶罪的时候,想过我是谁的女儿吗?”
两人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清晰地穿透雨幕。
屋里所有人都是一愣。
林强最先反应过来,惊恐地大叫:“警察!是警察!爸妈!不能让他们抓我!我不能坐牢!”
赵秀兰也慌了神,下意识又看向林晚,眼神里带着乞求:“晚晚……快,你快从后门走!就说人是你杀的!妈求你了!”
又是这样。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想的,依旧是如何牺牲她,保全那个废物儿子。
林晚看着他们丑态百出的样子,心里一片冰凉,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警笛声在门外停下,紧接着是更加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警察!”
林建国浑身一抖,看向林晚,眼神复杂,有恐惧,有哀求,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林晚却忽然笑了。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停着的警车,红蓝闪烁的灯光在雨水中晕开一片模糊的光影。
然后,她转过身,面对着一屋子神色各异的人——惊恐万状的父母,色厉内荏的弟弟,还有门外那个心怀鬼胎的前任。
她抬起手,不是指向任何人,而是随意地拂过空气。
窗外,原本倾盆而下、砸得窗户砰砰作响的暴雨,毫无征兆地,停了。
不是渐渐变小,而是戛然而止。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关掉了水龙头。
只剩下屋檐滴滴答答的水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因为雨停而重新响起的虫鸣。
这诡异到极点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连门外的警察都似乎安静了一瞬。
林晚感受着体内那股力量如臂指使的收放,看着眼前几张写满惊疑不定的脸,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回荡在突然寂静下来的客厅里:
“人,是林强杀的。”
她指向缩在赵秀兰身后,面如土色的林强。
“我不会替他顶罪。”
“至于你们,”她的目光扫过林建国、赵秀兰,最后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外面那个狼狈不堪的陆子安,“还有你,陆子安……”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判。
“游戏,才刚刚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停歇的暴雨毫无预兆地再次倾泻而下,比之前更加猛烈,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冲刷干净。
“砰!砰!砰!”
敲门声变得不耐烦起来,伴随着警察严肃的警告:“里面的人,立刻开门!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林建国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赵秀兰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死死抱住不断挣扎想要躲藏的林强。
林晚却只是平静地走到门口,伸手,打开了那扇隔绝内外的大门。
门外,是身穿制服的警察,雨水打湿了他们的帽檐,表情严肃。而旁边的廊下,陆子安还瘫坐在泥水里,失魂落魄,看着开门后露出的林晚那张平静无波的脸,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一丝疯狂的算计。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每个人身上。
林晚站在门口,身后是濒临崩溃的家庭,面前是代表法律秩序的警察,和一个包藏祸心的前任。
她迎接着所有人复杂的目光,感受着体内汹涌的、足以呼风唤雨的力量,和那颗在绝望中重生、已然坚如铁石的心。
这一世,她不会再任人摆布。
欠她的,她要一笔一笔,连本带利,讨回来。
风雨更急,仿佛在为她奏响复仇的序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