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之】末画篇·玖

周二午休，篮球场上只剩零星几个人。洛小熠拿着两瓶矿泉水，快步走向正在投篮的东方末，把其中一瓶扔给他：“歇会儿吧，聊两句。”

东方末接住水，仰头灌了几口，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金色眼眸里还带着几分未散的戾气。他靠在篮筐下，双手插兜：“说吧，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洛小熠在他身边坐下，笑着挑眉，“为了天画呗。你俩冷战这么久，就打算一直耗着？”

东方末的动作一顿，眼神躲闪了一下：“我和她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洛小熠嗤笑一声，“那你昨天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上课走神，训练也没精打采，是因为谁啊？”他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东方末，你别自欺欺人了，你根本不是反对她早恋，是不想让她跟别人谈恋爱。你喜欢她，对不对？”

这句话像重锤一样砸在东方末心上，他猛地抬头，眼神锐利：“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洛小熠看着他，“你记着她的喜好，担心她被人骗，看到她被表白就失控，这些都不是普通朋友会有的反应。你就是嘴硬，不敢承认自己喜欢她，所以才用最笨的方式去管着她。”

东方末攥紧了矿泉水瓶，指节泛白，沉默了许久，才闷闷地开口：“我只是不想她因为早恋影响学习，也不想她被别人欺负。”

“那你可以好好跟她说啊，为什么非要用怼人的方式？”洛小熠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样只会把她越推越远。我跟诺诺在一起之前，比你还紧张，连跟她说话都怕说错，可我知道，喜欢就要说出来，就要用她能接受的方式去关心她。”

提到百诺，洛小熠的眼底满是温柔：“你明明那么在意她，却不肯低头，这样下去，只会让两个人都难受。”

东方末低着头，看着地面上的阴影，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洛小熠的话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内心深处的胆怯和笨拙。他确实喜欢蓝天画，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只是习惯了用强硬的态度去掩饰，习惯了用“欺负”她的方式去吸引她的注意，到最后，连自己都忘了怎么好好表达。

“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既懊恼又慌乱。

“别我我我了。”洛小熠站起身，“天画心里也有你，不然她也不会因为你难过，还特意去找诺诺谈心。喜欢就去道歉，就去说清楚，别等到失去了才后悔。”

说完，洛小熠拍了拍他的后背，转身离开了篮球场。东方末独自站在原地，手里的矿泉水瓶早已被捏得变形，金色眼眸里闪过挣扎、犹豫，最后渐渐化为一丝坚定。

而另一边，百诺的房间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蓝天画坐在椅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书包带，眉头微微蹙着——自从上周被东方末拽回家凶了一顿，她就每天自己一个人上下学，这几天在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却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别扭得厉害。

“其实你心里也不是真的想跟他冷战，对不对？”百诺坐在她对面，指尖轻轻搭在桌沿，轻声道，“毕竟住在同一个家里，这样僵着，你自己也不好受吧？”

蓝天画愣了一下，随即别过脸，嘴硬道：“我就是气不过他的态度！我本来就打算拒绝那个男生，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怼人，还把我拽回家凶我，凭什么啊？”话虽如此，语气却没了之前的强硬，多了几分委屈，“明明只是临时寄宿在他家，他倒真把自己当我监护人了。”

她和东方末算不上青梅竹马，是半年前父母出国工作，临时托朋友安排，才寄宿到东方末家的。

一开始两人相处得就像陌生人，他性格冷硬，她活泼跳脱，免不了磕磕绊绊。

可日子久了，她渐渐发现这个外冷内热的少年，会在她熬夜赶作业时悄悄给她留一盏灯，会在她数学考砸时，嘴上嫌弃“笨死了”，却还是把错题集整理好放在她书桌前，会在她怕黑不敢起夜时，故意把走廊的感应灯换成常亮模式。

这些不经意的温柔，她都记在心里，只是拉不下脸先低头。

“喜欢一个人，哪需要在意谁先低头？”百诺笑了笑，声音温柔得像春风，“你可以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说，告诉他你不喜欢他的霸道，但也知道他是关心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总不能一直这样僵着。”

她顿了顿，补充道：“洛小熠刚才给我发消息，说他已经跟东方末谈过了，东方末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现在，就差你往前迈一步了。”

蓝天画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想起这几天在饭桌上的沉默，想起早上出门时他落在自己背上的、欲言又止的目光，心里的怒气渐渐消散，犹豫慢慢被坚定取代。

“好，我回去跟他说清楚。”她抬起头，绿色眼眸里闪着认真的光，“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不用再这么别扭地相处了。”

百诺笑着点头：“嗯，我相信你们一定会解开误会的。”

下午放学，蓝天画背着书包，站在东方末家别墅的门口，双手背在身后，脚尖轻轻蹭着地面，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没过多久，就看到东方末骑着摩托车驶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她，他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连忙停下车子，快步走了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同一屋檐下的冷战让空气都带着僵硬，此刻近距离相对，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变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