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

徐三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陈清月清冷而略显单薄的身影。想到资料里她被家族驱逐、孤身漂泊的经历，徐三心里那点因为对方是“全性”而升起的警惕，不由得化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叹息。说到底，也是个身世坎坷的小姑娘，不该因为这莫须有的名头，再承受外界更多的异样眼光和打压。

更何况……

徐三的视线转向身旁的冯宝宝。宝宝从刚才开始，那双清澈的眼睛就一直落在陈清月身上，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执拗的认真。虽然不清楚具体缘由，但宝宝如此在意一个人，本身就极为特殊。

为了宝宝，也为了给这个误入歧途的少女一个机会，徐三瞬间做出了决定。

他上前一步，声音放缓，带着一种试图掌控局面的沉稳，既是对陈清月，也是对看好戏的夏禾说道：

“陈清月，关于你的身份问题，我们或许可以稍后再谈。现在，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

他这话，隐隐有将陈清月从“全性”的指控中暂时剥离出来的意味，给了她一个台阶，也划下了一道界限。

然而，陈清月却微微蹙起了眉。她翡翠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完全没领会徐三话语里那份“给她台阶下”的深意。

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谈的。她是陈清月，来这里只为了要账，这就够了。至于别人叫她秦家弃徒还是全性妖人，都与她无关，更不值得浪费口舌。

眼下唯一重要的事，是账目。

她的目光越过徐三，再次精准地锁定在张楚岚身上。那笔两千九百七十块钱的债还没到手，一分都不能少。债没收回，她自然没理由给这些阻碍她讨债、甚至想跟她“谈”些无关紧要事情的人好脸色。

于是，她完全无视了徐三释放的善意，也仿佛没听见夏禾那意味深长的轻笑。

她向前踏出一步，那双翡翠般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竟似乎泛起一丝冷冽的幽光，牢牢锁死在张楚岚惨白的脸上。

她用最平静无波的语调，再次抛出了那句让张楚岚后腰子再次一紧、让徐三扶额、让吕良和夏禾几个都为之侧目的终极问题:

“张楚岚，再问一遍，你给钱还是我割肾。”

她的态度明确而纯粹——在债务清偿之前，一切免谈。

徐三见状，一时语塞，发现自己准备好的说辞在这油盐不进的少女面前，全然没了用武之地。

那句话没有威胁的狠厉，只有一种基于“业务逻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认真。仿佛在她看来，讨不到钱，那就用等值的器官折现，是天经地义的。

张楚岚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说一个“不”字，或者试图拖延，那根能钉穿车门的银针，下一秒可能就会精准地招呼到自己的腰子上。

“我给！我给钱！现在就给！！”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调，“多少我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