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深宫暗涌牵旧怨，故友异途起疑云

端王出征后，东宫的重担全压在了我肩上。白日里，我需打理内务、应对宫中往来，还要留意朝堂动向；夜里，哄睡承安后，便独自对着边关方向静坐，一遍遍摩挲着端王留下的玉佩，盼着捷报传来。

这日午后，我正与内务府的人核对粮草调度清单，宫女进来通报：“娘娘，穆夫人求见。”

我心中一动，连忙让她进来。穆可可身着素色衣裙，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往日里的明媚少了几分，多了些憔悴。“可可，你来了。”我拉着她的手坐下，“边关可有消息？”

她摇摇头，眼底满是忧虑：“只收到萧策一封平安信，说战事胶着，北狄攻势凶猛，但他会拼死守住防线。只是……”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我昨日回府时，撞见府中一个老仆鬼鬼祟祟，像是在给什么人传递消息。我追问之下，他只说家人在边关，想打听近况，可我总觉得不对劲。”

我的心一沉，想起那封密信里提到的逐光阁余党：“那老仆是什么来历？”

“是萧策早年从边关带回的，跟着他多年，一直老实本分，我也没多想。”穆可可眉头紧锁，“可自从萧策出征后，他就时常外出，神色也有些慌张。方才我让人去查，竟发现他昨夜去了城西的一处破庙，与一个陌生男子会面。”

“城西破庙？”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我让人去盯着，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逐光阁的线索。”

正说着，承安和萧昀从外面跑进来，两个孩子手里各拿着一串糖葫芦，却没像往常那样狼吞虎咽，反而小心翼翼地递给我们：“母后，母亲，吃甜的就不难过了。”

看着孩子们稚嫩的脸庞，我和穆可可相视一笑，眼中的愁绪淡了些。萧昀忽然说道：“母亲，昨日我跟着刘伯（那老仆）后面，看到他和一个穿黑衣服的人说话，那人手上有个奇怪的印记，像一团火苗。”

“火苗印记？”我和穆可可同时变了脸色。逐光阁的人，手上都刻有逐光印，形状正是一团燃烧的火苗！

“昀儿，你看清楚了吗？”穆可可连忙追问。

萧昀点点头，认真地说：“看清楚了，是红色的，在手腕上。”

我心中已然有了决断：“可可，这老仆定是逐光阁的眼线，潜伏在镇国将军府多年。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尽快查明他的联络人，说不定能挖出背后的主谋。”

穆可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虽性子温婉，但事关萧策和家国，也不含糊：“我听你的，你想怎么做？”

“我让人暗中抓捕那老仆审讯，同时派人守住破庙，捉拿与他接头之人。”我沉声道，“此事要秘密进行，不能打草惊蛇，免得让朝中主和派或逐光阁余党察觉，再生事端。”

当晚，我便派了东宫最得力的暗卫前去执行任务。没想到，那老仆倒是警觉，察觉到不对后竟要畏罪潜逃，幸好暗卫身手矫健，终将他拿下。

审讯在东宫偏院进行，我和穆可可屏退左右，亲自旁听。起初，老仆还百般抵赖，一口咬定只是给家人传信。直到暗卫拿出他与黑衣人会面的证据，又提及逐光印，他才脸色煞白，瘫软在地。

“我说！我说！”老仆颤抖着开口，“我确实是逐光阁的人，二十年前就奉命潜伏在萧将军身边，等候指令。此次北狄南下，正是阁中与北狄达成协议，里应外合，颠覆大胤江山！”

“你们的主谋是谁？”我冷声问道。

老仆眼神闪烁，支支吾吾：“我不知道……阁中等级森严，我只听从直属上司的命令，他让我传递边关布防图给北狄，还让我留意萧将军的动向。”

“你的上司是谁？如何联系？”穆可可追问。

“他每次都会通过密信联系我，约定接头地点，我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老仆低下头，“昨日接头，是为了把最新的布防图交给他，没想到会被小公子撞见。”

线索到这里似乎断了，我皱了皱眉，又问：“逐光阁余党还有多少？都潜伏在何处？”

“我不知道具体数目，只知道朝中、军中都有我们的人。”老仆声音发颤，“阁主说了，等北狄攻破边关，我们就里应外合，扶持傀儡皇帝，掌控大胤。”

听到“傀儡皇帝”四字，我心中一凛，看来逐光阁的野心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大。

就在这时，暗卫进来禀报：“娘娘，破庙那边抓到了接头之人，可他……”

“他怎么了？”我连忙问道。

“他服毒自尽了，身上只搜出一枚玉佩，上面刻着‘苏’字。”暗卫递上玉佩。

我接过玉佩，只见那玉佩质地温润，刻着一个篆书“苏”字，样式古朴。穆可可看到玉佩，脸色骤变：“这玉佩……我好像在苏婉仪身上见过！”

“苏婉仪？”我心中一惊。苏婉仪是吏部尚书苏大人的女儿，早年曾与端王有过一段渊源，后来入宫封为婉仪，一直安分守己，从未参与过宫中纷争。

“不会错的，”穆可可肯定地说，“去年宫宴上，我不小心撞到她，看到她腰间挂着一枚一模一样的玉佩，当时她还很紧张地收了起来。”

难道苏婉仪与逐光阁有关？还是说，这枚玉佩只是个幌子？

我握着玉佩，心中疑窦丛生。端王远在边关，朝中暗流涌动，逐光阁余党潜伏各处，如今又牵扯出苏婉仪，这场纷争，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此事暂且保密，”我对穆可可说，“苏婉仪身份特殊，没有确凿证据，不能轻举妄动。我们先暗中调查她的底细，看看她与逐光阁到底有何关联。”

穆可可点点头：“好，我也会让人留意将军府内外，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眼线。”

送走穆可可后，我独自坐在书房，看着那枚“苏”字玉佩，思绪万千。逐光阁、北狄、苏婉仪……这些线索像一张网，将我们紧紧缠绕。我隐隐觉得，这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或许还与当年的旧事有关。

而此时的边关，端王正率领精锐部队，与萧策会合。北狄的攻势愈发猛烈，逐光阁的内应时不时制造混乱，战事异常艰难。端王站在城楼之上，望着城下黑压压的北狄大军，眼中闪过一丝坚毅。他知道，这场战争，不仅关乎边境安危，更关乎大胤的命运，他必须赢。

夜深了，东宫的烛火依旧亮着。我铺开信纸，想给端王写一封信，告知他宫中的情况，可写了又改，改了又写，终究只是写下“平安”二字。我不想让他分心，只能独自扛起这一切。